家和娼.家,这搭配也不算太差。何况是个老眼昏花、为色所迷的老王爷?
“说来,除了翡翠手镯和耳坠,小春和可曾看见别的?”
春和说起那个银指环。
她在盼盼的妆奁盒中从未见过。那种东西,在而今的盼盼眼中更是个不值钱的便宜玩意儿。
偏是被那群女子围攻的过程中,盼盼几次三番抚摸那个小小的指环。
“她爹娘的遗物?”
“不,一定是情郎送的。”春和斩钉截铁。
“她的情郎难道不是那位慕容弈?”
春和认为不是。
从一开始慕容弈就对盼盼无什么兴趣,面对盼盼的投怀送抱也无动于衷。
“或许,是……”春和说不出口。
纪初霖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捏,让她不要多想。
殿试已经举行,纪初霖更关心那三人的最终成绩。
纪初霖知道杨梦笛想要考一个状元的事,却也担心因为韫夫人杨梦笛不能得偿所愿。虽说是官家定,但韫夫人能影响太后,若是太后开口,不定官家会定谁是状元。
纪初霖道:“只是鹿归林但凡头脑清晰,也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争不得的。不争,尚且有平安相处的可能,争,就算那位权倾朝野的夫人影响得了太后和官家的决断,还能影响得了朝中上下所有人的心?”
文官本就是一个团体。韫夫人若有胆量这般肆意妄为,招惹的可不只是杨慨。
“而是整个文官集团。”
最终发榜。
状元是鹿归林。
杨梦笛是榜眼。
纪思明四十一。
名次虽说略微靠后,但他这个年纪能得到这个名次已算是极好。
得了名次,纪思明就来寻冬儿,给冬儿送上一对鸳鸯玉镯。“眼下父亲不允许小弟娶姐姐,但小弟已考取了功名,只待入仕,一定十里红妆迎娶姐姐。”
“胡闹。我这种身份如何能做你的正妻?何况我说了,不嫁。”
“那还望姐姐收下玉镯——”
“不用。”
纪思明怯生生抬眼看着冬儿,终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将玉镯塞给春和,自己慌慌张张走了。
“我觉得这孩子——”
“春和,我们一道看看下一次的话本。”
春和不再多言。
四十一名对纪思明来说已算是考场得意。
第二名在杨梦笛却是一种打击、侮辱。
纪初霖想要安慰杨梦笛,正欲开口却觉言语贫瘠。
杨梦笛却是面不改色,只说第二也好。“反正本少爷就算是考最后一名,本少爷的爹也有让本少爷留在京城的权势。”
后来众人才从从宫中宦官那处传来的消息中得知,原本状元是杨梦笛,偏是韫夫人大吵大闹,说鹿归林如何能当个小小的榜眼?太后坳不过,也帮着说了几句。
官家被韫夫人缠得心烦,便改了排名。他还召唤来了杨慨,安慰说一定将杨梦笛留在京城仕任。单是这一点已胜过了不少士子。
纪慎提早来汴京筹备,最终也将考了四十一名的儿子顺利留在了京城。名次比纪思明高的,除了鹿、杨二人,不是去外地入仕,就是回到家中等待机会。名次比纪思明低的,更只能等待时机。
朝廷每年招那么多人,位置却只有那么几个,能留在汴京的更是寥寥无几。
杨梦笛上任,自然不便再在纪初霖那里借住,他便去纪初霖家附近租了一套宅院。春和也只能搬过去。
杨慨开始忙着给他定亲事。他说鹿归林被定为状元后太后心中对韫夫人颇有微词,这份微词还有之前断袖之事的影响——毕竟杨梦笛和春和的婚约也是韫夫人让她赐下的。
两人交情已久,虽不至当即翻脸,心中却有了芥蒂。
“看来本少爷和小娘子的缘分就快断了。”
六月,春和十七岁。
夏桔在汴京出了名,花钱在汴京找了几个老师傅继续学弹琴、跳舞唱小曲。“九指琴娘”的名号越来越响,甚至有客人从杭州等地来汴京听他一曲。
就像纪初霖说的,如何造势都不如去开封府一趟闹出事端。杜玉申欲借用事端毁了夏桔,却被纪初霖将了一军。
事端总是似风平浪静的时候出现。
七月初一,一个贼摔死在古镜瓦。
那贼在夜市落幕,古镜瓦歇业后潜入,不为别的,只为了偷话本。因为古镜瓦中的许多故事的话本都没有流传在外。
其他瓦子曾有买故事的打算,但纪初霖不卖。遭贼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有贼抱着话本翻出墙外的时候脚滑而后摔死。
摔死的还是个熟人。
熟人,穆三,清风瓦的说话人。
当日,纪初霖就被权知开封府事王显逮捕进了开封府。理由颇为简单——偷你的话本,还在你古镜瓦门外摔死的,如何不是你古镜瓦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再科普下哈,开封府尹是一品官,而且一般只有皇亲才能担任。包拯做的是权知开封府事,也就是书中王显的那个位置~~】
第123章 第一二三话
在你门口摔死的,就是你害的!
纪初霖面露茫然,听着这番话,又在脑海中认真回想了好几遍。“你大爷,你这句话和在街上扶老人却被家属讹诈,家属说‘不是你推到的你为什么要扶’的混账话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罪犯在说何事?”
“老爷,你就当我疯了吧……”纪初霖却在王显眼中看见了一丝无奈。进了牢房,才发现牢房已被狱卒们打扫干净,所有物品全是新的。狱卒们个个态度和善,纪初霖觉得自己不像来坐牢的,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一问,才知纪慎已托人打点好了一切。
纪慎并未像纪初霖一开始想的,出了事就将他这个不肖子赶出家门,反倒极力奔走,即便弄不出这个儿子,也尽全力让他在牢中过得舒畅一些。
纪初霖抓了些草垫在身下盘腿坐下。
古镜瓦的围墙也不是很高,穆三是个成年男人,不过翻个墙,怎么就不小心摔断了脖子?
况且穆三性格暴躁,说他闯进古镜瓦打了春和纪初霖相信,偷话本?穆三那种看不惯女子的男人如何会半夜三更潜入古镜瓦偷春和用的话本?
纪初霖自然想到陷害,若是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此事却是好办,只要验验院中的足迹、指纹、毛发就能推断穆三昨夜的行踪,但这个年代做不到——就算能做到,王显也不会做。
在这个时候,纪初霖分外期待办事的权知开封府事是那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包拯。
眼下这般情景,他与杨梦笛的计划只能提前。
杨梦笛处理过今日的公务才回家。
。,看着春和红肿的眼,他只是用扇子在她头上轻轻一敲。“此事古怪。本少爷自然知晓。”
他上一次进开封府,借着“拜师”的名义给王显送了不少“束脩”,之后也时常同王显吃饭聊天。按理说王显再急着破案也不会抓纪初霖,除非有人指使。
而那人的命令王显不敢有丝毫违背。
眼下看来只有那位景王。
春和记得杨梦笛说过,盼盼的爹娘获罪后盼盼能全身而退就是因为相貌极美、被王显的直属上司,那个一品官景王看上了。
“杨少爷是说——”
杨梦笛沉着脸。
春和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杨梦笛见她这般,伸手轻轻抱住她,安抚片刻,松手,道:“本少爷和纪雨之前商量了一个计策,不过眼下才完成了八成,尚未到施行的时候,但若想要将纪雨捞出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此事要成,需看小娘子有没有这个胆子,也要看纪雨——有没有那个本事。”
“如何做?”
“李琛。”
春和听过杨梦笛的想法恍然大悟,原来,纪初霖由始至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撤销那麻烦的赐婚。
“相公说他一直在做,我却不太相信。相公做事总喜欢出奇招,我本以为这回他也是到了最后才——”
杨梦笛淡然道;“那可是太后的赐婚,再厉害的招数,也得见着那些贵人才是。”
“杨商,多谢。”
“小娘子,你可觉得称呼本少爷名字不太和规矩。”
“可是相公就是这般教称呼你的。”
杨梦笛笑道:“又是纪雨,永远都是纪雨,也不过只是纪雨。”
他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