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没有裹脚?”他问冬儿。
“娘说,裹了脚像个私窠子。何况喜欢小脚的客人很多,却也有喜欢正常脚的。客人的喜好不同,太拘泥于小脚细腰也不好招揽客人。”
“所有女孩都会裹脚?”
“也不是。看爹娘的心意吧。”
“哇!!相公!!救命啊!!!”浴室中却传来春和的哭喊声。
纪初霖大愕,顾不得各种规矩冲进浴室,春和一头扎了出来死死抱住他,脸涨得通红。“相公,这个人——”
纪初霖还未看清楚,夏洁就一把抱住他,带着哭腔指着春和诉道:“少爷,她——”
两人异口同声、指着对方大哭大闹:“这人耍流氓坏我贞节啊!!”
纪初霖:“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刚两更就回到140多…… o(╥﹏╥)o 大概这文儿哪里儿不对劲吧…… o(╥﹏╥)o 】
【所以到底是谁耍流氓~~】
第84章 第八十四话
两个女子的惨叫声一个比一个大,纪初霖看看左边的夏洁,又看看右边的春和。放开夏洁,抱着春和。
“怎么了?”
“相公啊!”春和抱着纪初霖不撒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边夏洁看春和多少可以抱着人哭,便也蹲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杜公子”。
纪初霖抱着哭得厉害的春和,又看着蹲在地上嚎哭的夏洁。一个头两个大。
“冬儿!!”
将夏洁塞给冬儿,又带春和回屋,纪初霖好容易安抚下春和,问起之前在浴室发生了何事。
“相公、相公、他、他……他是男人!!他下面有个东西,我弟弟也有!!我小时候帮弟弟洗澡时看见过!”
纪初霖一口水喷出来。
冲出门正准备找夏洁理论,冬儿却也一脸惊惶地从房中冲出,抓着他的手臂。“公子!那个夏洁说你娘子是男人!!这是真的吗?!原来你喜欢男人!”
纪初霖:“啥?”
冬儿将春和拖进暗处上上下下摸了个够,确定春和是女孩子才放下心来。
可为何夏洁一口咬定春和是男人?
“我和我家小春和都多少年了?还看不出她是男是女?可笑。”
问题自然在夏洁身上。
将夏洁绑在院中,纪初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忍不住嘟噜原来从古到今,长得好看的都是男孩子。
“但眼下也不是大×伪娘盛行的年代吧?兄dei,你为何装女人?”
“奴家本就是女子!倒是阁下您,身为男子却与男扮女装之人成婚,难道不觉得羞耻?”
纪初霖被问得脑中一阵嗡嗡乱响,心道他和春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抱在一起睡过,虽说只是干睡觉别的什么也没做,但男女总是分得清楚的吧?
脑中却出现了一个词语——性别错位。
支开春和与冬儿,纪初霖随意脱掉衣物。“我和你一样。”
夏洁大惊。“你一个女儿家,为何装作男子?”
“这个——小兄弟,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全球,从古到今,我们这种生物都是男性,雄的,公的。我寻思着这是正常的宋代,不是《镜花缘》中的女儿国吧,怎么你就成这样了?”
记起夏洁先前说杜公子不要他,联系那些传闻,纪初霖揣测道:
“我说呢,都花钱买了,那位杜公子居然在洞房之夜什么都不做就逃回了家。原来不是因为你不贞,而是因为新婚之夜他脱了你的衣服后才发现你是男人。”
“我是女子!杜公子也是男子,两个男只如何能成亲?”
纪初霖听得哑然,越发坚信夏洁的性别错位。也不争辩,他看着夏洁的那一双整个脚骨都彻底变了形状的小脚。
春和,冬儿,两个女子没有裹脚,夏洁,一个男人却拥有一双变了形状的小脚。
“你爹娘呢?”
“收了聘礼回家了。”
“聘礼?多少?”
“二十万贯。”
纪初霖想明白了。不过又一场骗局。他却不知道这个夏洁在这场骗局中是单纯的受害者,亦或是故作委屈的加害者。
冬儿说报官。
纪初霖盯着夏洁,思索了片许。这个时间,禁军应该已经开始做事了。
慕容弈来后春和躲在房中不肯出门。冬儿端来茶水,喝茶润过嗓子,慕容弈上下打量夏洁:“昨夜的女孩?”
纪初霖点头,纠正道:“男人。”
“原来如此。别处也发生过几起。”他冷声说道。
“是你们要查的那伙人贩子?”
“不确定。”
“那你怎么知道别处也发生过??”
慕容弈说刑部有卷宗。几年前,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吹拉弹唱的娇媚女技引诱了一户人家的少爷,那少爷对女技分外中意,便花了七八万贯钱买下女子,待到洞房之夜少爷才发现那女子原来是男人。骗子自然是找寻不到,那户人家人财两失,一怒之下便将“女子”活活打死。
最后不过判了个流放两年。
“汴京年轻貌美的女技身价极高,有钱人会花大价钱买下女技,也不会觉得和技艺一流的女技成婚有辱家风。当然,杜公子那种官员出身的自然不会娶一个女技。故而才会有与家人决裂都要与此人成婚的事。”
“可是为什么不干脆卖女孩子?”
慕容弈冷笑。
最一流的女技要会吹拉弹唱,要腰肢柔软,相貌娇美,跳得了《霓裳舞》,弹得了《凤求凰》。
但哪有那么多符合要求的女孩?
相较下,在男子中更容易寻到四肢修长,身段窈窕的少年。
也说不清多少年前,有了一伙人,他们诱拐别人家的相貌还算不错的年幼的男孩从小养大,从他懂事之日就告诉他——
你,是一个女孩。
你要做最完美的女孩。
梳妆,裹脚,唱小曲儿。
那些男孩被当做女孩养大,几乎见不到外人,直到被卖掉的那一刻,他们都深信自己是女人。
“这个夏洁算是命好。那位杜公子动了真情,不过将他打了一顿驱赶出家门。其他的,有的被打死,有的被卖去做小倌。可怜,他们当年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若是卖不出去?”
“像女人一般卖艺。可是男女终究有别,少年期后,变了声终究会露馅。那些‘女技’会被抛弃,能活下的去唱杂剧,当琴师,另有的,做小倌。其中也有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一头扎进汴河。此种事,在下当禁军这些年,见了不少。”
纪初霖越发皱起眉。
“说来纪少爷也是有趣。为何不将这个骗子扭送去开封府?却要找来我?”
“因为我都不清楚他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若是贸然找开封府抓人,万一他才是受害者怎么办?”纪初霖看着坐在墙角哭泣的夏洁。幸好他找的是慕容弈。
“在下想见见你夫人。”
“她没空。”
“纪少爷此种做法可算是过河拆桥?”
“大哥,我只是单纯找个认识的警察叔叔问点儿事。”他瞥了眼夏洁。“他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见官万一挨个板子什么的怎么办?这件事明明又不是他的错。”
“纪公子就不担心在下会引诱你的夫人?”
“你又不是杨梦笛,硬抢我信,引诱还是算了。我夫人都将自己锁在放中不肯出门。担心什么?”
慕容羿离开后,纪初霖盯着夏洁哀叹,他也不是开善堂的,总不能见一个留一个。但若是赶走,夏洁又能如何?
性别错位,在这个世上除了去做小倌,还能如何?
——就算去做小倌,他大概也觉得嫖自己的是女人。
纪初霖只能让夏洁在他家中暂住几日,看看能不能给他寻一个好的去处。
春和不明白:“可是那个杜公子因为夏洁是男孩子就不喜欢他了。明明冬儿和李悦……”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爱的只是你,同你的性别没有关系。”纪初霖看着窗外,冬儿弹琴,夏洁唱小曲儿,他的确将曲子唱得美轮美奂。
纪初霖却一声长叹:“那两个天杀的臭骗子!死人贩子!害死我了!”
“但相公,的确是个好人呢。”
杨梦笛在次日回到了汴京。那时纪初霖正坐在门口思考该如何解决夏洁的事。
在纪初霖身边坐下,杨梦笛放下带来的礼物。而后一个劲抱怨起他父亲杨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