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霖托了会儿腮,又扶额,悠然一声长叹。“看来我首先得改造下你的想法,不然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想着,却又雀跃起来,说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主意
“我可以改变自己适应这个社会,也可以改变社会的细枝末节让自己过得更加舒坦啊。”、
他一把扳住春和的肩膀。
“我亲爱的小春和。新世界的大门就要在你面前打开了!开民智!开不了民智也得把媳妇的智给开了!”
春和却还是只担心纪初霖讨厌自己。
“我不讨厌春和。我只是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小春和,留点儿东西给我坚守好吗?虽说坚持不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有些怪怪的。但至少,失去一切后,我想要保留一些与千年后的那个社会接壤的东西。”
春和听不懂,纪初霖的眼神却让她有了一丝被信任的感觉。她轻轻靠在纪初霖臂弯里。柔声说道。“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
闻克己和闻氏都这样说。
纪初霖却清了清嗓子,扯着春和在桌边坐好。
“上课!第一课——男女平等!”
“相公,何为平等?”
“就是天平!不——呃——就是,就是那个称东西用的一个东西,左边放砝码、不,放东西。右边放一点儿东西,然后左边和右边一样重,那个就叫做平等。”
春和眨巴着眼睛,她不懂。
“就是,那个,三权分立!人权宣言!解放黑奴宣言……”用力扶额,纪初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很佩服那些思想家,他们是如何传播思想的?我现在甚至佩服那些搞传销的,他们是怎么顺利给人洗脑的……我当年读书的时候怎么就没去干几年传销呢?”
“传销又是什么?”
“天黑了,娘子。睡觉……至于开民智,明天再说。”抹把脸,纪初霖正准备带着春和睡下,门外却一阵喧哗。有几个远近恶名远播的浪荡子在他家屋外唱着淫】荡的小曲。
春和听不懂,她只觉得害怕,尤其当她看见纪初霖的脸色越发难看后,自己的不安也越发增加。
但纪初霖却也没有发难,只说用青砖围墙也不安全。可惜这个社会没电,不然可以架个电网,电死那帮二傻子。
见春和又瑟缩成小小的一团,纪初霖赶紧拍拍她的头安慰说别怕。“别怕。相公在这里。”
春和睁大眼睛,事发后,每每听见这样的话,她就会冷静下来。
她知道,他一直在。
纪初霖抱着春和,听着外面的污言秽语,低声絮叨。
“但总得想个办法才行——可我是程序员啊!只会写代码啊!!!”
“相公,带马是什么马?曹操骑的吗?”
纪初霖噙着泪,默默看着房梁。“我想我的电脑……”
“相公,颠老又是什么?生了病的老人家吗?”
“……春和,睡觉。”
正房里油灯昏暗,偏是十财读书的那一间屋子亮堂得宛若清晨。
闻氏回到家中拿出纪初霖给的百文钱,抹着眼泪诉苦。“纪家那么有钱,我家的姑爷却只给我这么点儿。”说着又数落起五妮:“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却为何要祸害自己家?害了十财的声誉。”
闻克己对远嫁的五女儿做了什么不太在意。他只是说起纪初霖:“一个连《三字经》都读不标准的纨绔子弟,也就知道个‘出嫁从夫’。”
闻氏只是抹眼泪,担忧自己素来备受大家称赞的家风受损。
“九妮如何说?”
“女儿说那位纪家公子从未碰过她。然这种事……”
闻克己微微捻须。“男女之事都不会,看来那位纪家公子还真是个傻子。”
“倒也不是。”闻氏记起纪初霖的话,抹了把眼泪,靠近闻克己。“姑爷说九妮年纪太小。别的,奴家没听懂。”
“疯子的话无须在意。女子生来就是生孩子的,九妮已有月事,自然年纪不小。”
“当家的说的是。”想着女儿,闻氏又落下泪来:“可怜我九妮……”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闻克己看着在书房内苦读的小儿子。眉头深皱。“而今最重要的是不可让这种丑事辱我家风,坏我儿前程。”
“当家的可有好办法?”
“容易。”
听闻自家的声誉不会受损,闻氏倒也冷静下来,听过闻克己的计谋后,她略有些担忧:“这般说,万一纪家怪罪下来?”想到纪家,闻氏略有些不安。
“无妨。这位六公子眼下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注定终生无缘官场,纪家的钱又能用多久?不做官难道还有别的活路?纪家会允许这样的人回去?回不了纪家的女婿,开罪了又如何。总不能因为一个嫁出门的女儿坏了我儿声誉。”
“当家的果真有大智慧。”
闻克己嗤笑:“何况,已到及冠之年却连男女之事都不知晓,这般说也不算冤枉他。”
“当家的果真有大智慧。”
五日后,几个村子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闻家家风极好,九女儿冰清玉洁。
只是纪家六少爷不能人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
第9章 第九话
春和忽然察觉那些开口闭口说自己是□□的人都收敛了不少。
妇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再歹毒,却又多了一丝垂怜。男人们的目光却又多了几分不怀好意。
闻小丽的娘也听说了春和依旧冰清玉洁,不过是纪初霖不能人道的事后,也不再阻拦女儿和春和来往。
“娘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年底过门,日子已经定了。”
闻小丽坐在春和身畔看她绣花,目光中带着说不分明的愁绪,全无即将嫁人的欣喜。她说那素未谋面的相公家境殷实,但听人说妯娌间似乎不太好相处。
“还是春和你好,相公被赶出了家门,也不能人道,还是个疯子。却终究衣食不缺,还不用给婆婆请安。”
闻小丽走后,春和忽觉腰杆硬了好几分,原来她也是会被人羡慕的。这些羡慕却全来自于相公纪初霖。
有些骄傲,春和却又开始不安。她这样的人,又要如何与他相配?若不是因为他突然疯了,她又何德何能成为他的结发妻?
“胡说八道。身份地位都是个鬼!《人权宣言》说,人生来都是平等的——话说这话是不是《人权宣言》说的?算了,反正现在写书的还没有出生……我的意思是,是个人就有优点,就算是你那个眼中只有你弟弟的老爸,也至少把你们养大了没有直接丢进洗手间或是干脆卖掉。”
听见春和的话后,纪初霖这样说。
“那春和也有优点吗?”春和问。她今天又从纪初霖那里学会了“优点”这个词语。
“嗯。听话,不聒噪。但你现在需要学习,今晚我们继续讲解男女平等的事情。”纪初霖边说,边放下从外面带回的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一大捆竹子。
握着锤子、剪刀,纪初霖忙得不亦乐乎。
“相公在做何事?”
纪初霖未停下手中的事,只是头微微一抬,笑容融入四月的阳光。“做陷阱抓老鼠。小春和去做饭,别的事情有相公呢。”
春和却依旧杵在原地,等纪初霖发问,才低声说道:“今儿小丽来了,她说外面的人都在传相公的流言蜚语。”
“说老子是傻叉?由着他们说去。”
“不。他们说相公你不能人道。相公,人道是什么意思?”
纪初霖想了很久,忽狠狠一跺脚:“我艹!我还以为只有我们那个年代骂男人最毒的话才是说硬不起来。结果你们这个时代就已经开始了?我艹!骂女人是×子,骂男人是太监的风俗还真是源远流长啊!”
春和察觉到纪初霖很生气,一时有些恐惧。本已做了挨打的准备,纪初霖却忽然蹲在地上不断敲打捣鼓。
不敢说话,春和只能站在一旁站得端正。
许久,却不见纪初霖发难,她怯生生地追问:“相公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说起我不行总比说你乱搞好。古代电视剧里那些乱搞的女的十个就有九个半会被抓去浸猪笼。没见哪个不行的男人被丢进猪笼的。这样挺好,挺好。”
春和不太明白,却依稀能感觉到纪初霖所下的决定全都是在为了她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