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萧倦飞快接住往后摔去的宋知昀。
宋知昀也顾不上什么,推着他道:“别管我,快去追!”
一听来人问女儿死因就跑,这其中绝对有瓜啊!
第63章 自缢的少女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自然不可能跑得很快,所以等宋知昀穿过一侧的小巷子出去就见那对母女已经被萧倦拦住了。
妇人见宋知昀快步走向她时,她下意识搂紧了女孩往后退了退,眼底满是惊恐。
宋知昀还没开口问,便听女人带着颤意道:“是你对不对?那个人就是你!”
宋知昀:“……”
连萧倦也本能回头看了她一眼。
宋知昀双手一摊,一脸懵地看向面前的女人,皱眉道:“什么是我?我是谁?”
妇人的眼底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她左右看看自知逃不了,只好咬牙道:“我家姑娘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我这小丫头还小,我们还是要做人的啊!”
女孩紧紧抱住她,可怜兮兮小声叫着“娘”。
等等,宋知昀仿佛瞬间明白过来这对母女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您冷静一些。”宋知昀咽着口水,有些头皮发麻道,“我不是您口中说的那个人,我是广陵府衙的仵作,我姓宋。”
一听是官府人,妇人显得更害怕了,几乎哭了起来,道:“官府还管这种事吗?你们这些官爷还想叫我们怎么活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女孩蹲坐在她身边跟着哭。
我去……
萧倦拉住宋知昀的衣袖问:“怎么回事?”
宋知昀也是一头雾水,但这么大哭一会想必要引来许多人。于是她只好上前,站在妇人面前,大声道:“没人不让你们活!我就想知道你家大姑娘的天香露是不是捡到的?”
妇人明显愣了下,抬头时脸上还挂着泪,她有些惊讶看了宋知昀片刻。
宋知昀见她冷静下来了,这才蹲在她面前,好言好语道:“请问大娘如何称呼?”
得知她本姓李,夫家姓王,宋知昀又道:“这样李大娘,您别急着哭,好好回忆下,你家姑娘的天香露是不是捡到的?”
王李氏还没搭话,身侧的女孩皱着眉道:“才不是捡的,是别人送给我姐姐的!”
王李氏用力拉了女孩一把,道:“明儿别胡说!”
女孩瘪了瘪嘴,缩在她身后不敢在说话了。
宋知昀直言道:“我就开门见山了,那瓶天香露价值二两银子,像您这样辛苦卖草鞋需要卖多久?”
果然在听到价值二两银子时王李氏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讶,她终于开口道:“可秀儿说……说是人家送的,莫不是送她的人是捡的?现在失主报官了吗?要找我赔吗?我……我去哪里凑二两银子啊!”
她说着又要哭。
宋知昀有些头大,立马道:“别哭,没人报官!没人叫你赔钱!”
王李氏愣了愣,挂着泪珠问:“那是为何?”
宋知昀把王李氏话里的信息迅速拼凑起来,她深吸了口气,直接问:“令嫒年纪轻轻就去了,不是自然死亡吧?”
王李氏置于身前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宋知昀大约知晓了,又道:“您就没想过她是被人害死的?”
“啊?”王李氏一阵吃惊,随即她的脸色瞬间变了,脱口问,“官爷是说那个男人吗?”
“哪个男人?”
王李氏有些犹豫。
宋知昀忍着快打人的冲动,道:“李大娘,您是打算在这里说,还是跟我去衙门说?”
一听去衙门,王李氏就害怕了,忙道:“我说我说,我们家里穷,自从我相公死后,家里就更难了,秀儿十六了也没找好人家。可是前几日,我见秀儿那多了一瓶香露,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端看着那瓶子就知道是好东西,她说是别人送的,还说马上我们一家三口就不用过这种贫苦日子了,我能把欠的外债都清了,今年也能过个好年。当时我还以为她是遇上了好人家愿意娶她,可谁曾想……”她低头抹了把眼泪,道,“我的秀儿……就这么去了。”
宋知昀迅速抓住了重点,道:“所以您没见过那个男人?”
王李氏点头。
“那您怎么知道送令嫒天香露的是个男人?”
王李氏道:“哪个女人会送女人这种东西吗?秀儿可没有这般有钱的手帕交。”
也是。
宋知昀又问:“那令嫒到底是怎么去的?”
王李氏悲伤的脸上涌起了愤怒,她浑身紧绷,咬牙切齿道:“那人始乱终弃,我的秀儿才会自缢的!”
宋知昀拧了眉。
王李氏又想起什么,忙道:“官爷您可一定别说出去啊,秀儿她未曾婚配就同外男私下见面……当初我以为这桩好事能成才没说什么,可谁知……万一被人知晓,我和明儿光被人戳脊梁骨就该跟了秀儿去了!”她说着,朝宋知昀跪下磕头道,“求官爷给条活路,给条活路吧!”
王李氏见宋知昀不说话,还以为这件事必要捅出去了,谁知面前的人突然认真道:“那万一令嫒并非与人私会呢?她也并非自缢呢?”
王李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令嫒所葬何处?麻烦大娘带个路吧。”宋知昀说着便要起来,手臂一紧,她回眸便见萧倦弯腰撑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拉起来。她这才发觉顿得太久,膝盖有些胀,若没人扶可能一时间真的还站不起来。
王李氏拉着明儿跟着站了起来,喃喃问:“官爷想做什么?”
“开棺。”
“什么?”王李氏惊恐道,“不可能!绝对不行!”
宋知昀睨着她严肃道:“那您是想背负这个污点小心翼翼活一辈子吗?午夜梦回,若哪天令嫒入梦大呼冤枉,您也可以不管吗?”
王李氏的嘴唇颤抖着。
宋知昀又道,“令嫒的案子牵扯到另一宗命案,您就算不同意,我也可以找人问到令嫒所葬之处,届时便会众所周知,大娘不妨考虑下眼下不那么大张旗鼓地带我们去。”
王李氏挣扎一番,大约也是害怕与官斗,最终还是应了。她先嘱咐明儿去看摊,这才上了马车。
沿途出去好巧不巧就遇上了出来寻萧倦的段长青,宋知昀立马把他给捎上了。
……
半个时辰后,站在一座新坟面前的段长青简直不敢相信,都到金陵了他却还逃不过挖坟的命运!
王李氏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边抹眼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她的女儿王秀是如何懂事如何能帮衬着她。
“嘎”的一声,棺材被撬开。
段长青臂上一用力就将棺盖推开,他拼命屏住呼吸朝宋知昀使了个眼色。宋知昀径直走了过去,尸体虽然放置了几日,但比起被谁浸泡过的蔡雨兰的尸身来说,这一具好太多了。再加上里头浓郁的香味,棺材空间狭小,倒是生生压住了棺中异味。
那瓶天香露就搁在尸体枕边,宋知昀裹了帕子俯身去取才发现,瓶身破了一个小口,想必便是当日棺材翻时磕破的,怪不得那日那阵香味是突然弥漫到空气里的。
瓶中的香露已经流光,宋知昀将瓶身放在地上,又示意段长青背过身去。眼下没有工具在手,宋知昀只能粗略检查一下尸体。
死者的确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表现,但是她的脖子上却明显有两道勒痕,应该是被人勒死后再做成自缢的假象,只可惜王李氏没那么多见识,自然不会怀疑。
她又解开死者衣裙检查,她没有被冒犯过,很显然,凶手杀她是与蔡雨兰有关。
检查完毕,她重新替死者穿戴好,这才让段长青封棺重新掩埋。
宋知昀走到王李氏面前,道:“大娘,我现在可以确定地告诉您,令嫒不是自缢,她是被人杀死的。”
“啊?”王李氏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宋知昀又道:“令嫒死在哪里?还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回去的路上您最好把知道的全部详细告诉我。”
马车回城路上,王李氏缓了好久才边哭边道:“五日前那天晚上,秀儿说要出去一趟,还说过了那晚,我们家就能翻身了。所以我一直点着灯等她回来,可是直到亥时快过也不见人回来,我放心不下便出门去寻她。我在附近绕了几圈也不见人,最后就在……在我家北面不远的一棵树上发现了秀儿!我本来是想喊人的,可是见秀儿衣衫不整的样子……我不敢喊啊!我想着定是那人始乱终弃,所以秀儿才会自缢的!我将她背回家后就谎称是秀儿得了急症夜里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