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远。
萧月白的目光自沈勋送入内的食盒上收回,回眸便对上直视着他的萧倦,他蓦地一笑,道:“倦儿为何这般看着本王?”
萧倦直言道:“小皇叔为何要查八年前的事?”
萧月白往后靠了靠,望着他道:“既然你也在查,你我可以联手。”
“为何?”萧倦的眸子微缩,“当日在驿站,可是小皇叔劝我放手八年前的事,这才多久,您就忘了?”
萧月白却不答,睨着他道:“那你还要不要查?”
萧倦冷笑道:“八年前的事碰不得,想必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没少告诫过您吧?”
萧月白“唔”了声,仍是望着他笑,道:“本王知道,所以才找你,毕竟你的身份查八年前的事谁都可以理解,本王就在幕后给你提供消息,若他日东窗事发,一切便都是你查的。敢应吗,倦儿?”
这老狐狸……果真算计得明白。
萧倦默了默,道:“我已知那重犯和八年前的事有关,并且他极有可能来自青州城,八年前的事秦相知道,皇上也知道,但这二人,一个不会答,一个不能问。恐怕我并不需要小皇叔的帮助了。”
他说着,起身要下车。
萧月白没拦着,不缓不慢道:“你不会真以为本王知晓的你都知晓了吧?”
捂住车帘的手停顿了下,萧倦蹙眉回头。
萧月白朝他伸手道:“合作吧,你为皇兄和段家平反,本王得一个真相。”
萧倦盯住面前男子的手半晌,他终是轻嗤道:“可惜小皇叔并不信我。”
萧月白一愣,面前之人已径直跳下马车去了。
车外,传来萧倦的话:“没有信任的两人何谈合作?”
他掀起车帘,见那对主仆已经转身朝一侧走去,再一看,萧月白才发现秦·王府到了。
沈勋不悦道:“殿下,太孙他什么意思?您哪不信他?若不信他,殿下何必特意选在外面和相爷说话故意让他听到?若不信他,之前在相府属下有必要当着相爷的面撒谎吗?
萧月白未言半句,那件事后他便知萧倦变了,变得不信任何人,何况八年前最大的受益者是他嫡亲兄长……
……
蔡雨兰一案如今算是公开了,宋知昀的工作结束,下午便听说蔡府来人收尸了。宋知昀没出去,隐约也听到了阵阵哭声。
傍晚,宋知昀刚和花音吃晚饭便见陈楚南脸色难看从外头进了东院,跟在他身后的杨捕头同样铁青着脸。
宋知昀快步过去,拦下杨捕头问:“嫌犯招供了吗?”
杨捕头摇头道:“他矢口否认杀了人,谢大人不等大人问话,直接叫人上了刑,结果把人打了半死也不招供!”
宋知昀吃了一惊。
杨捕头又道:“大人的意思是不能再继续打了,怕还没审就闹出人命,可谢大人不听啊,还用官职压大人,这下好了,我们直接被赶出来了。”
宋知昀脱口道:“谢大人不会想把人打死弄个死无对证直接盖棺定论吧?”她要收回之前评论谢必霖还是有脑子的话!
杨捕头无奈道:“此案东宫施压,他未必不会这样做。”
“苏家人来过了吗?”
杨捕头道:“没有,我们去苏家带人时,苏公子对家里人说过不必来府衙,说是清者自清。”
宋知昀听得心头“咯噔”一下,她不免想起被打得很惨的孙昌哲,也是死不认罪。
不行,她得去看看!
杨捕头见她要走,忙问:“小五去哪里?”
“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猜的活动在没有说结束前,长期有效啊~~
苏少东家:导演,你终于要放我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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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苏记少东家
宋知昀刚出东院,杨捕头便追了上来,他微怒道:“你别胡闹了,陈大人都被赶出来了,你去又能怎么样?你若是有证据,真要去,也得让我先去请大人。”
宋知昀的脚步没停,杨捕头碍于男女有别也不好直接与她拉扯。
宋知昀感激看他一眼,道:“正因为这样才不能再去叫大人出面,此案有太子施压,谢大人急于立功谁不知道?如今整个府衙也只有我能去充个大头了。”
杨捕头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回去吧杨大哥。”宋知昀阻止他继续跟,她大步朝前走后,摆摆手道,“毕竟我背后有大佛。”
虽然她与萧月白不对付,但想必谢必霖是不知道的。一个能被秦王和湛王以及小公爷客气相待的人,在谢必霖面前怎么也得有点脸面。
若他不买账的话……反正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牵连不到陈楚南头上。
宋知昀刚到地牢门口就碰到了出来的李捕快。
年轻捕快有些诧异道:“宋先生怎么来这儿了?”
宋知昀正要开口问,便见谢必霖和另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走了出来,谢必霖称呼他为师爷,宋知昀想起来了,是广陵府她还未见过的章师爷。之前听闻章师爷告病在家休养,看来如今身体大好了。
谢必霖也看到了宋知昀,果然因为她背后有人的缘故,见了她很是客气:“宋先生找本官有事?本官也正好想让你和师爷认识认识,二位可都是我广陵府衙的人才啊。”
宋知昀作揖道:“师爷好。”
章师爷抚了抚墨青长袍,道:“宋先生,久仰大名。”
他的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人,早听闻新来的府丞带了个仵作来,他有些意外,竟这般年轻。眉清目秀,雪肤玉肌,端得像个姑娘般好看。
真是这人,看一眼尸体就知道在城中遇害,验完尸便知是溺死却不是在城中河内溺死?
更厉害的是此人还结交了不少金陵权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想着他跟了谢必霖大半年了也没见过太子的面,章师爷不免有些嫉妒。
谢必霖笑道:“二位也别站在这里,去前厅边喝茶边聊吧。”
章师爷道:“正好我也很想听听先生高见。”
高见就不必了,不知道为什么,宋知昀总觉得这人贼眉鼠眼的,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她直言道:“我今日来是想见地牢嫌犯的。”
谢必霖皱了眉道:“怎么,先生有了新证据?”
宋知昀望着他,挺直了脊背道:“没有大人便不许我进了吗?我只是觉得,人是我指的,万一真是被冤枉,我心难安。”
谢必霖有些为难。
宋知昀又道:“白日里秦王殿下和湛王殿下都来过了,我不想下次他们来询问时,我一问三不知。”
谢必霖脸色微变,毕竟此案是太子下令要查,撇开秦王不说,湛王可是太子的胞弟,谢必霖自然不敢懈怠。
他回头朝李捕快道:“去,把人放下来。”见李捕快进了地牢,他才又朝宋知昀道,“先生随本官来。”
“大人。”宋知昀拦住他道,“大人劳累一日了,还是和师爷移步前厅喝茶吧,等我问完,自会来回话。”
谢必霖仍是有些犹豫,便听章师爷道:“既如此,大人便请移步吧。”
“多谢大人。”宋知昀行了礼便转身进了地牢。
章师爷凝视着地牢门口半晌,才道:“府衙来了这尊大佛,怕是日后大人也不好办事了。”
他的话说得谢必霖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冷笑道:“本官能如何?这宋五结交的人,哪一个是本官能随便开罪的?”他转向章师爷,低声问,“师爷可有什么好计?”
章师爷幽幽一笑,并不答话。
……
宋知昀沿着地牢的甬道下去便见李捕快回来了,他拦住宋知昀道:“先生请稍等。”
宋知昀站住了步子,已然能听到里面锁链响动的声音,听这声响也能想象出有多粗。她微微蹙眉,看来谢必霖人是出去了,可里面依旧还在动刑。
李捕快同宋知昀算有了些交情,话也多了些:“先生不该来的,大人打算明早就定案的。”
宋知昀道:“怎么定?屈打成招吗?”
李捕快尴尬道:“打是打了,但也没招,我也没想到他能熬那么久的。”
宋知昀脱口道:“难道你们都是这么办案的?不分青红皂白就严刑拷打?公道何在?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