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更疑惑了,“这……怎么回事?”
诗会时各家丫鬟都候在外场没有入内,可里面发生了什么,含霜是清楚的,吴箐桃偷了小姐的发簪。因着这事,诗会结束,她都没给吴箐桃一个正眼。
长孙瑾拉含霜坐下,说:“上午那事,没那么简单。”
“怎么不简单,不是表小姐偷了你的簪子吗。”含霜脑子里一片疑惑,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
她们自小便是无话不谈的姐妹,表面上的主仆,私底下的小姐妹,如今这事,她觉得要让含霜知道。
含霜是有察觉太子对自家小姐有意思,那日外出牵手上车的骚操作至今都未让她忘记。可自家小姐对太子是什么想法?她表现出的恭敬推辞,是出于矜持,还是对太子没意思。
单这一点,含霜确实是不知。
长孙瑾说完了悄悄话,含霜一路听下来,末了脑子里想到了前些日子看过的一本话本子里的话——他们玩心机的男人都脏!
可宫里出来的储君,清清白白的怕是活不过登基。
再说这吴箐桃,回来府后难得老实,也是担心长孙瑾在萧有容面前黑她一状,虽然她是清白无辜的,若长孙瑾有心,她就是硬扛着不承认,这家人心偏的可是自家宝贝女儿,也不会是她。
吴箐桃选择了哑巴吃黄连,苦往自己肚里咽。
还缠着长孙瑾可怜巴巴买了委屈,叫她帮衬着。
长孙瑾摸着她的头发,直言此回委屈了你,就叫她回去歇着了,还叫大厨房送了不少点心过来。
萧有容自是听女儿说了这回事,她没往吴箐桃身上推,也没把幕后的太子供出来,而是推在了林梦芊身上。
其一,她不怎么喜欢林梦芊,莫名其妙的愈发不待见她。
其二,太子因为邵崇雪的关系利用到了林梦芊,拜托了她帮忙,她前脚刚说了可以帮他,后脚总不能反悔。
其三,提前和太子打好关系,打破她必须走向死亡的结局。
长孙瑾理所当然的全推到了林梦芊身上,并说是看在林侍郎的面上,这事没闹开,也就算了。
萧有容听的半信半疑,她也不认识什么林梦芊,就叫心腹丫鬟宝珊去查了这个人。自己女儿是个颇有主见的人,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插手什么,除非那是阿瑾真的无法解决的事情,今日诗会上的偷窃案,旁的不说,单出现在吴箐桃头上也足够定她罪了。
不过既然选择不追究,到底是看在林侍郎面子上,还是留有后手?
萧有容觉得这事没阿瑾说的那么简单,少不了又和长孙简生唠叨许久。
窗外暴雨如注,阿瑾捧着泡了玫瑰的花茶,轻呷了两口,就听含霜问:“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
小丫头嫉恶如仇,这又是欺负到了主子头上,含霜恨不得把她们捆起来吊着打。
一道闪电从天而劈,轰隆一声,整个屋子都被照亮,含霜的表情凝重又愤慨,打在屋顶台阶窗子上的雨水哗哗啦啦,她和含霜对视着,说:“太子人虽不要脸,可办事姑且还是可以信一信的。”
“你这意思是说,不准备出手了吗。”
“今儿这出事,吴箐桃母女必然会安生些,就算她脑子不好使,可我那四姨母脑子可是清醒的。”
含霜又问:“那姑娘对太子又是个什么想法?”
阿瑾稍怔,眨了眨眼,看着她道:“姑且算是个合作伙伴,暂时的。”谁叫他今天利用了她,邵明渊现在就是在还债!
总之现在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说不定以后他登基了,自己还能讨个好处,一走了之呢!
第35章
【西凉皇孙】
下雨的日子总是适合睡觉,阿瑾不似妹妹害怕打雷,今夜里风雨交加,雷声轰轰,在外间守夜的含霜撑着脸,被雷声搅和的闭不上眼睛。
她探头去看卧间的小姐,见没有受到雷声影响,才安心的躺回了铺在地板上的被褥里。
其实长孙瑾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的林梦芊倨傲自大,看着她的眼神挑衅中又带着满意,“你看看,纵使你家世比我好,身份地位比我高,相貌也与我不分上下。如今不也得敬我、让我,长孙瑾你那么死心塌地的爱明渊,可明渊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
她扬眉吐气的哼笑,一张娇柔的脸上全是恶狠狠的毒意,“长孙瑾无论你做再多的事,明渊爱的人始终是我,而这太子妃的位子是我施舍给你的,不然你以为明渊会愿意娶你吗,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再奢望一些永远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趾高气昂,“你得看看清楚,谁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
长孙瑾站在边上围观了林梦芊小人得志的恶毒嘴脸,惊愕的同时就是想上去教育她一顿!可站在林梦芊身前的长孙瑾一分不动,似把怒气压了下,又似乎根本不想与她计较,“林姑娘,殿下不多时便要回来,你是要留下吃了午饭再离开吗。”
林梦芊最恨的就是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论她说什么,说的多恶毒刻薄,长孙瑾从来不生气。她呼出一口气,道:“罢了,就你这样的木头美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你说这些都没用。你到底有恩于我,而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来其实就是想提醒提醒你,莫要以救了我性命一事妄图得到后位,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入东宫一年多载,林梦芊的本来面目在她面前尽数揭开,一直以柔弱温婉形象示人的姑娘,在经历那次劫持后,在她面前也不再那般示人了。林梦芊在外人面前有多温婉娇柔,在背里就有多恶毒。
身为围观人士的阿瑾听得满脑子问号,她想上前质问教训林梦芊,又想去问“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站着听,任由她这般出言欺负。许是因为做梦,她现在一肚子的火气,看着林梦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愈发讨厌,想着她们反正看不见自己,干嘛不上去。
只是她脚步刚一迈,窗外一声闪着白光的巨雷轰隆炸开,照的屋里惨白一片,倒映在窗上的树影像惨死的冤魂一样,给含霜彻底吓得清醒了。
阿瑾从梦中猛地睁开眼睛,从令人极度不适的梦中抽离出来,看见的就是举着烛灯过来,一脸惨白的含霜。
差点给她吓得叫出来。
“这雷太吓人了,刚才就像要劈进窗里来一样,我能跟姑娘一起睡吗。”
她稍微顺了气,掀了被子,一股冷风侵入,倒是些许舒适。
含霜连忙脱了鞋,把烛灯吹灭,刚一上去就抱住了长孙瑾,她大概是真怕了,手都在发抖。
“总归是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她想了一想,“你信我以后会变得忍气吞声,由别人欺负吗。”
“哈?”含霜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谁会欺负姑娘,再说姑娘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忍气吞声过。”
她“唔”了一声,自己什么脾性自己清楚,梦里那位太子妃波澜不惊,分文不动,仿佛没脾气,又仿佛忍让着林梦芊一样。总归不会是她,如果是她,断然不会叫林梦芊说出如此卑劣之语,也不会叫林梦芊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对太子妃不敬。
而且……邵明渊爱得是林梦芊,太子妃的位子是林梦芊施舍的,她还有恩于林梦芊?这段话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信息量也足够大了,以前是她不愿意多想。现在想想连容澈都能预知未来,她为什么就不能做预知梦呢?
“那你觉得人会变吗?”
含霜仔细想了,回到;“会罢,家逢突变,会使人成长,亦会使人一蹶不振。春玲看得那些话本子里,也有许多爱而不得的女人会嫉妒女主人公,变得又毒又坏……”一顿,她嘻嘻一笑,“但是,含霜是不会变得,我永远都是姑娘贴心的小棉袄。”
长孙瑾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跟她说:“那春玲看得话本里有没有那种为了自己深爱之人,甘愿放下身段,谨小慎微,还对着夫君真正喜爱的人忍气吞声的呢。”
“有呀!这种角色,很多都是正妻呢,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夫君爱的不是她,一直过得委曲求全的,空有一个正妻名头罢了。”
“倘若我往后也遇见这样的夫君了呢。”
含霜听得摇头,“姑娘说笑了,像姑娘这样好的人,谁会辜负于你。我若是个男人,怕早就被姑娘迷得七晕八素,娶回家也得好生待着,哪里舍得你受一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