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站起来,眼前一阵头昏目眩,险些站不住脚,他伸手撑住了桌角,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门便被外边的人推开了。
裴迟眯了眯眼眸,还以为是小二过来了,有些浑浑然地开口说:“给小爷来碗醒酒汤吧……”一边说着,随口嘟囔了一句头痛。
然而,走进来的人皱着眉定定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又静静地打量了一番被他东歪西倒搁在酒桌上的空酒壶,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不多时,便亲自端着一碗醒酒汤上来了。
程白将醒酒汤往桌上一放,淡道:“喝吧。”
裴迟坐回坐榻上,刚想接过来喝两口,但冷不丁听到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猛地一下抬起头,不可置否地等着站在面前的人半晌,确定自己没花了眼,脸色瞬间变了,他起身要走,随即又被程白拦住。
“喝几口。”程白眼神沉静地看着他,看起来并不逼迫人,但裴迟心里边清楚得很,程白就是这样的人,让你看起来好相处,实际上心机深沉得很。
可偏偏裴迟就不愿顺着他来,尽管裴迟此时头痛欲裂,但他面对着程白,一点也不想败下阵来,于是怒视着他道:“程白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出来喝个小酒也碍着你事了?”
“本官记得与你说过,是让你回府休养半月,不是让你出来花天酒地。”
“你少拿官腔说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警告你程白,老子跟你这种人面兽心的变态不一样,你少打我主意!”裴迟越说越头痛,整个脑袋都快要炸开,就觉得他一看到程白就会被气得不行。
然而,程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对他说:“我不打你主意。”
裴迟瞪住他,不信他的话。
开什么玩笑,程白这个死变态若不是仍对他心心念念,又怎么可能帮他这么大忙。
程白随手执起酒杯,慢悠悠地倒了杯酒,抿了一口酒液,平静道:“裴迟,我若真想打你主意,在牢里的时候你就逃不了,更别提现在。”
裴迟听到这话,面色微微变了变,但总归来说还是不太好,他刚坐下来想再喝口酒,冷不丁发现了哪儿不太对劲,他抬头一看,酒杯已经落在了程白手中,他顿时又恼火起来,“你喝我喝过的酒杯,你恶不恶心?!”
程白神色一顿,“我岂知这是你喝过的?更何况,男人之间喝同一酒杯,这就算恶心了?那从前你我在书院念书时,你对我做过更恶心的事都有。”
“你闭嘴!你还敢提从前?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一个不正常的人做这种事就是恶心!”
“我不正常?”程白轻轻地挑起了眉,慢慢地靠近他,裴迟见着不太对劲,伸手要推开他,程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裴迟被他一碰到,顿时又炸了起来:“松手!”
程白将手里酒杯未喝完的酒往他脸上泼下去,摔了酒杯,在裴迟破口大骂的同时将他按倒在坐榻上,一手抓住了他两只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掐着他脖子挺粗暴地扯开他衣领伸进去,狠重地按了一下他胸口,却盯着他那张被酒液淋得半湿的脸庞,面无表情地轻声道:“裴迟,我要想弄你,你早不知道死几回了,别给脸不要脸。”
“滚开!你给我滚开!”
裴迟怒吼着,完全无法忍受程白摸他,他双手动不了,又试图抬起双腿要踹程白,但程白动作比他更快,下一刻,按着他胸口的那只手一路往下,握住了他命根子,裴迟瞬间死挺挺的,一动不敢动。
“这才叫不正常。”程白握了握他软趴趴的那里,知道他一定被自己吓得不轻,因此没一会便收回了手,从他身上起来。
谁知他起身后,裴迟愣了一愣,忽然条件反射似的坐起来,捂着胸口对着地面一阵呕吐。
而整个过程里,程白就静静地看着他当着他的面吐,他也知道裴迟为什么吐。
裴迟吐了好半天,脸色都发白了,虚弱地喘不上气来。
程白慢慢垂下眸,过了片刻,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裴迟想推开他,但又生怕他再用别的手段恶心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来,敷衍了事地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抬头阴沉地瞪着程白道:“程白,你说我给脸不要脸,那你呢?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卿,你敢让你手底下那些人知道你背地里是这样龌龊恶心的一个人吗?”
程白大概是被裴迟辱骂习惯了,所以听到裴迟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面上仍然是毫无波澜,他只是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道:“我没什么不耻的,这世上也不只是我一人喜欢男……”
话音未落,裴迟恼怒不已地打断他的话:“你闭嘴!”
程白看着他恼火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你头不痛了?”
第二千零六十一章 慢慢喜欢你310
“被你气的!”
“还吐吗?”
裴迟瞪了瞪他,起身往外走,但紧跟着身后传来了程白淡淡的声音,“我给你准备了辆马车,你坐马车回去,免得被人看见。”
裴迟脚步微微顿了一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皱紧眉走了。
而程白站在原地,看了看这满地的狼藉,他慢慢地皱起了眉,让小二给他换了个包厢。
他之前还数落着裴迟,但这会儿静静地坐在坐榻上,自己却喝得比裴迟还要凶,裴迟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锥心刺骨。
……
裴迟几乎是狼狈的从酒楼里逃出来的,他硬着头皮坐上了程白的马车,一路上,一直在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生怕回去了被看出哪里不对劲。
但做完这些后,他又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干瞪着空气发了一会呆,突然又泄气了,他这是在慌什么……程白变态是程白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好好的有什么可怕的。
回到裴府时,已经挺晚的了,裴迟自知喝多了,也不好带着一身酒气去见爹娘,便想着等明日醒了再说。
只是,他前脚刚踏进府里,裴夫人便从庭堂那边过来了,裴迟到底是怕娘亲担心,便拍了拍自己的脸庞,让自己清醒一些,不得不迎面走了过去,“娘,你怎么还不去睡?”
“娘亲去了你院里,看你不在,便想着你是出去了。”
“我……出去走了走。”
“还喝了酒吧?”裴夫人看着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只是喝了一点,娘亲不要担心。”
“迟儿……”裴夫人摇了摇头道,“此番若不是成王手下留情,程白那孩子又鼎立出手相助,还不知道咱们裴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你爹说你……至今还不肯原谅程白。迟儿,过去你跟程白有什么恩怨,娘亲管不着,可是如今人家毕竟是咱们裴家的救命恩人,你还那么对他,你这不是要裴家做忘恩负义的人吗?”
裴迟听到这番话,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难看。
他在牢里的时候,听惯了爹的唠叨,也并不胆怯,但是他最怕的就是娘亲难受,何况这次回来,裴瑜还告诉过他,娘亲因为担心他,生了一场重病,也是到这两日身子才慢慢好转起来……可他也并不想娘亲再为了他气坏了身子……
因此,当着裴夫人的面前,裴迟并没有像应对爹的时候那么果敢,想着心里再不忿也得忍着应付一下,“我知道了娘亲。”
“当真知道了?”裴夫人看着他,要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真的真的。”裴迟还是觉得头痛,他想他得快点回院里睡一觉才行。
然而裴夫人却当真了,听他这样说,稍稍放下心来说,“那你明日去趟程府,请他来家里,娘亲好准备一番招待招待人家。”
裴迟闻言,顿时头更疼了,“娘,没有这个必要吧……”
还要他亲自去程府请他……这怎么可能!
“你还说你知道了,娘看你就是在敷衍我……”裴夫人一边说着,冷风吹过来,又咳嗽了起来。
见状,裴迟哪里还敢忤逆裴夫人了,连不迭搀扶着她轻轻抚了抚她后背,“我去请他便是,娘亲你身子才好,别气坏了。”
若不是知道娘亲现在受不得打击,他是真的想告诉娘亲,程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完美。
但显然在整个裴家里边,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站在他这边的。
……
第二天,裴迟十分心情复杂的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