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的窗柩上贴着正红色的喜字,八仙桌上摆放着两个红烛,绽放出摇摇曳曳的光芒,房内的炭火燃烧的正旺,时不时的发出滋滋的烧裂声,似乎在为这喜庆的日子吆喝祝福。
屋内的一应物品,皆是按照她喜欢的模样摆放。前方的红木书桌上,摞着厚厚的字帖,若是两个丫鬟有心,此刻去看上一眼,估摸着会惊掉下巴,那字帖上的字赫然是她们家小姐所写,只是字帖的纸张颇为陈旧,似是被人长期观摩,纸张的边边角都有些磨破的痕迹。
内室中央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应吃食儿,折腾了一整天,苏樱雪虽在花轿内吃了些糕点,但这会儿不免有了几分饥饿,她拿起桌上的吃食儿,毫不客气的吃着,杏眼透着满足的笑来。
简玉珩进得屋来的时候,正见她一口一口吃东西的模样,像个小仓鼠一般,两颊微鼓起,听见门口的开门声,望过来,那双如水的双眸瞪的大大的,带着勾人的水汽儿。
喝了几两小酒的简玉珩,脸颊微红,进屋时,风儿一吹,把他身上的酒气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醇香。
他朝苏樱雪走来,一步一步走的极稳,苏樱雪坐在绣凳上,头上的发叉未摘下,一扭头,长长的流苏摇摇晃晃,简玉珩隔着那碍人眼流苏,看清了娇妻的面容。
烛光下的女子眉如远山,肤若凝脂,唇如含朱,眸似秋水。她穿着大红色的喜袍,红艳艳的一身,仿佛要把整个屋内所有的颜色都夺了去似的,美得妖艳动人,美的惊心动魄。
苏樱雪吞掉嘴巴里的果脯,目光看到简玉珩朝她逼近,男人抿着薄唇,把她身前的光亮挡住大半,眸子深沉,脸上隐忍着呼之欲来的渴望。
终于……他终于能再一次名正言顺的搂着她,说一声:“娘子,你看,这满府的荣华,等着你与我共享!”
他这一副吃人的模样,没有吓到苏樱雪,反倒让身后的两个大丫鬟惊呼出声,两位丫鬟低垂这头,脸上全是骇然之色,只以为新姑爷看见自家小姐出格的行为,怒发冲冠。
简玉珩眉头蹙起,喝了酒的他,眸中平添了丝戾气,不耐烦的看了眼房内碍眼的丫鬟,薄唇轻启:“出去!”
两个护主的丫鬟战战巍巍的看向自家小姐,见小姐安抚的朝她们点点头,这才避出内室。
苏樱雪听得两个丫鬟的脚步声远了,把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这会儿夜深人静,心内无端多了丝紧张。
简玉珩似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他清隽的脸上多了丝迫不及待的神情,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把将她拖进自己的怀中。
苏樱雪猝不及防的摔在男人身上,一头珠钗宝饰摇摇欲坠,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相公.....”苏樱雪看着男人露骨的眼神,正要提醒他,切勿猴急儿,她头上的装饰还没有拿掉,却已经来不及。
男人把她拦腰抱起,走入内室,放在拔步床上。
他俯下身,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樱粉色的唇上。男人注视着她的目光隐忍而克制,苏樱雪原以为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退却,然而这次她并没有。她心知自己有很严重的感情认知障碍,男人看她的眼神太炽热,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惧怕,而后退缩。
但是今天......
眼前俊秀脱俗的男子,给她创造了一个安心舒适的环境,他润物细无声的感动着她,给了她这样一场按着自己心仪进行的别开生面的婚礼。
他为她准备糕点,怕她舟车劳顿改装花轿,还有这间婚房,当年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娘子的闺房特别,往后我们的房间也布置成这样,可好?”她点头说好。于是今日,这间放大版的闺房,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一切,一切,俱是妥妥帖帖。他不是个擅长说情话的男子,有时候甚至有些闷,但是他却用自己的方式,细心的爱着自己。
洞房花烛夜,箭在弦上,此刻他仍旧克制的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可不可以?”。男人的眼眸中,全是对自己的尊重。
她忽的就觉得被这样一位男子,尊重的爱着,什么病也都治愈了。
她抬起头,眼神与他对视,眸子里也不知是感动多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竟不自觉的带了几丝媚态,她主动的把手环住他的脖颈,樱唇试探的凑近。
她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简玉珩愣了半响,眸中黑沉沉,鼻口的出气声愈发的重了起来。他手指弯曲,握成拳头,压制着心头莫大的冲动。
她闭上了眼睛,鸦羽般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片深影。
眼睛闭了半响,却没等来男人接下来的动作,苏樱雪睁开眼,头顶上传来男人低低的笑。
“娘子,为夫帮你卸发饰。”
苏樱雪白皙的面庞刷的一下红透半边天,眸中的情丝此刻还没有全部收回,她羞恼瞪眼看他,本就娇媚的脸上平添了丝潋滟的诱惑。
简玉珩伸过去的手指微顿,冷如清月的眼眸透出了魅人的火热来,理智已经无法战胜本能,他来不及继续调笑她,手忙脚乱的摘掉她头上杂乱复杂的发饰。心中的迫切这下再也挡不住。
他望着她的眼神,如狼似虎。
她回以他,若有若无的柔媚。
红烛暖帐,大红的锦帐被男人一把拉下。他终是忍不住叹息一声,抱住她,深陷在这一片红火的炽热中。
一室温情,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内洒下来,照亮了帐内人儿意乱情迷的脸。
屋外两个大丫鬟,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婚房内灰暗一片。
简玉珩素来是个深谋远虑的性格,半年前修葺简府这个院子的时候,特地找了木工,把自己的卧室修整一番,当年他还不知道她假死之事,只要求屋内隔应效果一定要好,他家娘子行那等子事儿时的声音绝不能让外人听了去!如今门外人别说听见屋内的声音了,就连屋内的景色,也是看不见的。
两个丫鬟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外不敢走开,生怕新姑爷一个不如意,便惩罚了自家小姐去。
夜色渐深,最后还是简府的管家康伯,看不过去,把两位可怜的丫鬟劝了回去。
一夜春色。
第二日清晨,苏樱雪是在男人的怀中醒的,她睁开乌黑眼眸,便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眼。
苏樱雪还有些迷糊,惯性的打量四周的环境,却无端引起了身前男人不满。
他低下头,鼻尖埋在她的秀发里,声音低沉:“雪儿,你身子怎么这么香?这么软?”
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丝她喜欢的尾音儿,苏樱雪心内被他一荡这才回了神儿。
哼了声,这样的问题叫她如何回答。一大早上的欲求不满,撩拨她,她岂是他那等白日……之人。
她在他怀里挣了挣,见挣脱不开,只得无奈的哄:“相公,快起吧,时日不早,你我今日还要去给母亲敬茶,若是晚了时辰,惹得母亲生厌,往后让雪儿如何与母亲相处?”
她一说完,头顶上便传来一阵低沉的笑,男人的笑声似是从胸腔发出一般,如钢琴敲击在键盘的声响,能荡进人心底去。
苏樱雪两颊升起一抹红晕,抬头望他。
男人的一双眼满含笑意,他纤长的手指收拢她落于额前的青丝,轻声道:“娘子不用怕,若是娘知道我娶的新妇原来是你,别说请安时辰晚些,今日便是不去,娘也是不会归责于你,雪儿尚且不知,只知道你死后,娘嘴上不说,每天都在佛堂为你祷告。还有小妹……”
苏樱雪抬起素手捂住他的嘴,她的眸中水润润的,心内愈发内疚,半年前,她一走了之,伤的怕是不止眼前的男人,还有把她当做亲人的简母、小妹。
“相公,我们起吧,雪儿想娘,想小妹了。”苏樱雪说完,他却依旧一动不动,抬眸便见他眼中明晃晃的醋意。
呵!男人竟然连自个儿亲人的醋也吃?苏樱雪颇觉无奈,双手把他的头勾下,在他的唇上印上一记香吻。
早上的男人原就不能撩拨,这一发,便无法收拾。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很久才得以起身。
门外早已经候着伺候的下人,今日的简府已与通州的简府大不一样。再不是当年一个丫鬟便要承担府内所有杂物的简府。
见房内出现响动,丫鬟鱼贯而入,翠兰、翠莲走在众人之间,见自家小姐毫发未损,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