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安泰长公主骂道:“你还真以为天下就你一个皇子是吗?本宫离了你照样让保我家阿妧荣华富贵一生!不要脸的东西!”
太子何尝不知道?他伏倒在地高声道:“姑母,救救戚舒吧!如若您介意,孤可以将定亲的消息隐瞒下来,不会让外人知晓的,更不会影响表妹的婚嫁。不管戚舒能不能醒过来,孤方才的承诺都会兑现。”
见他还不死心,安泰长公主彻底爆发了,厉声叫下人将太子扔了出去。
安泰长公主不顾太子的嘶吼,回身将陶妧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你不必将那个黑了心肝的话放在心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的!”
陶妧气得心肝疼,一想到她竟然被素来维护的太子表哥这样算计就满肚子火气。
不过气愤一过,她这才想起来问道:“娘,太子为什么说只有我能救瑞王?又不是什么低门小户,难不成还讲究冲喜那一套?”
说起这个,安泰长公主就气上加气,咬紧牙根,将事情一一道来。
瑞王昏迷不醒,太子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召过去了,可太医们商量来商量去却根本没有唤醒瑞王。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告诉太子,瑞王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按理来说瑞王应该可以醒过来了。
可瑞王却还是昏睡不醒?
太子爱弟心切,脑袋一昏,竟然将希望放到了求神拜佛上。他原本只是跪拜到京城各家寺庙去帮瑞王祈福,可后来竟然被身边的人说动请得道高僧来帮瑞王招魂。
陶妧听到这里简直不知所谓。别的不说,皇室之人哪个不知道那些寺庙和道观不过是徒有虚名,根本没有沟通天地神佛的能力。没想到太子病急乱投医,竟然真的相信了这种说法!
更离谱的是,本来一家寺庙的高僧算出瑞王需要结一门亲事才能渡过这场劫难,还明明白白将女人的八字都算了出来。
可偏偏太子也将镇国寺的圆通大师也请了过来。镇国寺是本朝国寺,第一代的主持方丈对建朝有功,在本朝素有名望。
这一代当属圆通大师有名望。
圆通大师并不是从小就剃度皈依佛门了的,原名为宋志德,乃是京城宋家子孙。年纪轻轻便熟读四书五经,之后科举更是顺风顺水一路考上两榜进士。
可此人简直天生反骨,考上功名之后朝父母撂下一句“我已经听从你们的话考上了进士,以后我的事情就与你们无关了。”就剃度出家了。
他一头扎进佛门,干脆了却红尘剃度出家。之后更是以精通佛理出名,成为了本朝数一数二的得道高僧。
与别的得道高僧比起来,圆通大师的话似乎更有威信。圆通大师一进门就说瑞王神魂具在,不需要招魂,但是找个八字相符的女子就能醒过来。
更荒唐的是,圆通大师算出来的八字跟前面的大师算出的八字截然不同,刚刚好就是陶妧的八字。
陶妧的八字确实不为外人知晓,可身为太子的戚猷可是知道个明明白白。另一个八字的女子也找出来了,恰好是瑞王戚舒身边的小丫鬟。
太子不禁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时候求娶陶妧的可能性太小了,想来爱女如命的安泰长公主就不会答应的。还是瑞王身边的丫鬟好打发,随时可以成亲不说,即使以后两人不合适,也可以随时将丫鬟降为侧妃之类的。
圆通大师听了太子的话笑得一脸悲天悯人,当场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尽可将那丫鬟找来,咱们当场看一下有没有用。”
那丫鬟在众目睽睽之下待了一整天,瑞王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太子大怒,一面令人将原先测算的得到高僧贬斥为神棍扔进了大牢,一面向圆通大师请罪求问解决方法。
圆通大师高深莫测,“太子殿下,解决方法贫僧已经告诉过殿下了。”
安泰长公主讲到这里,登时怒从心起,破口大骂:“谁知道太子那个没良心的就过来了!谁知道圆通那老秃驴算得准不准?万一戚舒醒不过来,这后果难不成都得你了来担?”
“不行 !本宫得去找那老秃驴去算账!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算计你!”
安泰长公主拉起陶妧,唤了一干家丁就直冲镇国寺而去。
第35章 暴躁
镇国寺乃本朝国寺, 建在西城外的岚山顶上, 古木掩映着红墙高塔,香烟袅袅,端的是庄严肃穆。信徒络绎不绝地攀着台阶往上, 一脸虔诚。可偏偏今日安泰长公主领着一干家丁呼啸着直直冲了上去。
陶妧头疼地看着方才还一脸虔诚的信徒此刻惊慌失措地从寺庙里冲出来。一旁的包着头巾的婶子见陶妧还待在原地,专门过来提醒她, “姑娘,今儿有人闹事, 你还是改天再过来上香吧。”说完也不等陶妧回答就自己嘀咕着“造虐啊”离开了。
陶妧突然觉得她和娘亲此刻简直是话本子里的反派,还是那种低等的,擎等着正派人士诛杀的那种。
听着寺庙里面的喧嚣声,陶妧干脆带着薇姿坐到半山腰的亭子里。
“陶施主怎么坐在此处?”
陶妧听到字正腔圆的男声, 回头就见一穿着金绸袈裟的和尚立在亭子外。金绸袈裟历来是皇上钦赐,非德高望重者不可得。
桃花眼微微眯起,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和尚。面容姣好,长眉星目, 如若不是光亮的脑门和头上的戒疤,眼前的人反倒像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你就是圆通大师?”她磨了磨牙, 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八成就是坑害她的圆通了。
圆通大师弓腰合十, “贫僧法号圆通。陶小姐此次前来是来找贫僧的吧?”
陶妧冷笑一声:“怎么?你也知道算计别人是要遭天谴的?”
“贫僧只是听天命拨乱反正罢了, 一切自有天定,哪里谈得上算计?”
陶妧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圆通,见他丝毫不紧张,突然笑道:“你不进去看看寺庙里的僧人吗?万一你供奉的佛像被我娘砸了怎么办?”
岂料圆通大师也跟着笑起来:“寺中的佛像本来就褪了金, 贫僧早就想重铸一番,要是砸了也算是长公主的功德一桩。”
陶妧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她还是第一次在言辞上吃瘪。“巧言令色!你直说了吧,你怎么才肯改了你在东宫的那套说辞?你想要什么?”
她见惯了京中寺庙道观巴着娘亲想着法子讨银子的嘴脸,自然认为圆通大师这番做派也是为了银子罢了。
“贫僧只是说了实话罢了,至于想要什么太子殿下已经全部应承下来了,无需陶小姐担心。”
陶妧瞬间沉下了脸,桃花眼像是沁了冰似的冷冷盯着他,缓缓开口:“我和你有什么仇,你竟然想陷我于这种险境?”
“阿弥陀佛,贫僧早已脱离红尘,哪里会与陶小姐结怨?不过是顺天意而为罢了。”圆通大师嘴角微翘,脸上一点惧意都没有,反倒劝道:“陶小姐无需顾虑颇多,这件事情早已成定局,与其气愤苦恼反倒不如顺天意而为。贫僧并没有说谎,只要陶小姐往瑞王殿下床头一站,瑞王殿下自然会醒来的。”
陶妧听了不由嗤笑一声,“天意?什么是天意?不过是你们这些人满足私欲的借口罢了。我好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你们这般派遣,难不成还要感谢你们不成?”
“陶小姐,贫僧并没有撒谎。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您和长公主殿下不如多多讨取好处。至于瑞王殿下那里,自有贫僧来操持。”
陶妧整颗心逐渐沉了下去,圆通这般言辞凿凿,怕不仅仅代表了太子的态度,更有可能是皇上的态度。
她攥紧了拳头,慢慢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我当上瑞王妃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想着我感激你不成?我现在可是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贫僧自然会洗干净脖子任由陶小姐处置。”
这幅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陶妧彻底没了底牌。她盯着圆通那张文质彬彬的脸恨不能挠他个花儿脸!
“圆通大师好大的气派!”恰好安泰长公主因着一干家丁从山门出来,一出来就见陶妧跟圆通大师在亭子里对峙,登时像是看见了仇人一般,眼睛都气红了。
圆通脸色丝毫未变,转身向安泰长公主行了个礼,“贫僧见过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