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穿书者盼我死(2)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陶妧不由学着钱少夫人的样子扶额,回头朝薇姿道:“这是哪儿来的傻子?”

薇姿语凝,看这位公子的穿着,蓝色袍衫是上好的扬州锦缎,金丝勾勒的革带上缀着翡翠麒麟挂坠,家室定然不同凡响。可不是方才那个柴辞笛那般好打发的。

这些陶妧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与她何干?她可什么都没做。

再说他就是位皇子,在她面前也没什么优势。

她娘亲安泰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堂姐,有从龙之功。圣上平日里也颇为宠爱她,要不然陶妧也不能在京城横着走。

且不说这些,只看戚舒此时胀红的耳根,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恼怒。

一把扯下粘在脸上的虎皮鹦鹉,他狞笑着拂去脸上的绒毛,与虎皮鹦鹉两两相视。

虎皮鹦鹉被掐住脖子,歪着脖子看了他一眼,突然挣扎着甩动翅膀盖了他满脸,尖锐地叫起来:“傻子!”

戚舒心口憋闷,差点当场厥过去。今儿出门没有看黄历,看看倒霉成什么样子了!

虎皮鹦鹉可不懂看他的眼色,奋力从他手里挣扎出来,只剩他黑沉如墨的脸和鸡窝一样的散发。

陶妧难得呆愣一瞬,随即忍不住掩嘴笑出声。

听到身后的笑声,戚舒只觉太阳穴跳得更疼了。早知京城与他不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他扭头,眼角眉梢都是恶意,这总能唬住这个女人了吧!他冷声斥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陶妧答完忍不住又大笑出声。

星星点点迎春花簇拥着她白皙艳丽的笑脸,格外增添了些许青春。

他愣怔一瞬,太阳穴的疼痛跟着都疏解了不少。紧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也罢,笑就笑吧。

反正他是唬不住她了。

总不能像对待大哥一样跟她求饶吧?

幸好他久不在京城,过段时间也会回封地,两不相见,她不知道他是谁。笑就笑吧。

只是今儿额外倒霉了些,嗯,回去烧点柳叶水去去晦气。

陶妧看着他倒霉的模样也没了一逞雌威的想法,有些好笑,有些同情。她可真是没有见过比他更倒霉的了。

她敛了笑意,迈步朝他走过去。

戚舒一双剑眉拧得更紧,腹诽,这个女人又要做什么?轻轻的脚步声却像是踩在他心坎儿似的,惹人在意得紧。

“给。”

嗯?他愣怔片刻,低头看向纤纤素手挑起的那方牡丹菱纱帕子,白皙似玉的手指,嫩黄挑魏紫的帕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陷阱的样子。

所以,她这般隆重地走过来就是给他递个帕子?

陶妧见他不接,扬起下颌冷嗤一声:“擦过还给我。”

这傲娇的感觉……似曾相识。

“怎么?不需要?”

冷冽的声音划过他的脊背,带来如坠冰窟的寒意。他匆忙一把拽过帕子,总觉得如果他不接会面临不好的事情。

时常倒霉,他现在六感发达了不少。

陶妧满意颔首,既然他已经接受了她的好意,那她就不必告诉他那只虎皮鹦鹉是她的了。免得徒增事端。

牡丹花香萦绕在鼻尖,他肃着脸淡淡想着,原来她喜欢牡丹啊。

“用完就还给我吧。这可是我贴身的帕子,不能丢。”

贴身?

戚舒顿觉手里的帕子简直是烫手山芋,手忙脚乱地将帕子放在她手里,草草道声谢转身离开。

这次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只是,陶妧看着他的背影蹙眉,不解道:“他脸红什么?”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薇姿不着痕迹地叹口气。也不知道,遇到自家小姐,那位公子是幸还是不幸。

应,应该是不幸吧。自家小姐还没开窍呢。

陶妧遇到这一波事,觉得这次钱府的春宴也不是那么无聊。不过,这不是还有一事未平吗?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危险地看向被薇姿拽住后衣领的翠儿,轻笑道:“走吧,怎么也得让钱老夫人给咱们个交代。”

“是。”薇姿应下,余光瞥到倒栽葱砸进迎春花丛的柴辞笛,“小姐,他怎么办?”

“先让他在里面待一会儿,算计我总不能这般轻巧就过去了。”陶妧扬扬手中的马鞭,悠哉游哉领着两人去往钱老夫人的莘容院。

待她们三人一走,戚舒从拐角处的假山里闪出来,脸色复杂。这一闹腾,他的头疾反而压制了下去,让他免受疼痛困扰。

既然如此,他就帮帮她吧。

第3章 对峙

钱府内院唱着大戏,戏台上花旦吱吱呀呀唱着一生痛苦经历。赴宴的贵妇人们似有所触,视线粘在戏台上恨不能跟着掉几滴眼泪。

钱老夫人却心不在焉地留意着空无一人的穿堂,心里焦灼得很,翠儿怎么还没来?

台上花旦哭诉完,大花脸“砰”地一声砸下惊堂木。众人都提起精神目光灼灼地望过去,想着这县官会如何处理案件。

可钱老夫人却一脸惊骇,匆匆起身想要离开,连身旁的红木拐杖都落下了。

“老夫人这是去哪儿?这戏才刚刚上演呢,怎么能提前退场呢。”

陶妧笑嘻嘻地跑过来搀住钱老夫人的胳膊,亲昵地靠过去。

旁边的钱夫人见此有些疑惑,陶妧什么时候和自家老夫人这般亲近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笑道:“看看阿妧和娘多么亲昵。”

钱老夫人圆盘大脸肉眼可见地僵了僵,半晌扯出一个笑,“阿妧不用扶我,我就是有点乏了,让丫鬟们扶着就是。”说着伸手想要拂去陶妧的手。

陶妧听着眉目微挑,笑道:“老夫人,这可不成。我还有事想跟老夫人商议呢。”

这里的攀扯立马引来了宾客的齐齐围观,戏台上的大花脸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也跟着安静下来。

钱夫人太了解她的婆母了,这分明是心虚了,心里一咯噔,连忙上前笑着执起陶妧的手,“阿妧,欢媛方才还在寻你呢,你快去吧。”

“伯母,这可不成。”陶妧避过她的手,脸上笑意蓦地褪了下去,顺手将钱老夫人摁到椅子上坐下,“我还有事想跟老夫人请教呢。”

钱老夫人被摁在椅子里动弹不得,猛地咽了口口水,终于害怕起来。她没想到翠儿和柴辞笛这般没有能耐,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余光瞥到周围的客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这里,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她不能认,认了怕是得声名扫地。

她勉强撑起身子,耷拉着双眼看向陶妧:“这是我们钱府的春宴,阿妧有事就等晚上,老身再单独请你过府一聚如何?”

这言语间将姿态放得很低,不知道的还以为陶妧仗势欺负老人了呢。

不过陶妧可不吃这一套,摩挲了下小巧的下颌,“可阿妧就想现在问呢,最好让众位夫人们帮阿妧做个见证,没得让别人以为阿妧诬陷钱府。”

这来来去去,钱夫人彻底明了婆母指定做了什么不占理的事情,惹得阿妧这个混世魔王当面打脸来了。

不过幸好安泰长公主出去了,要不然……

“这是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钱夫人的侥幸心理。

陶妧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心里偷笑,娘这来得真是时候。她转眼就变了脸色,委屈地跑过去扑进安泰长公主的怀里,哭道:“娘,我差点被人算计了。”

听到宝贝女儿这一说,安泰长公主脸上登时染上怒意,直勾勾地瞪向钱夫人,“怎么欺负阿妧了?”

一句话就断定了是钱府的不是。

钱夫人嘴里泛起苦涩,她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能说些什么?可她要是不管,这春宴搅和了不要紧,万一影响到自家老爷的仕途,那可就糟了。

她勉强笑道:“长公主息怒,这一言半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瓦砾不要紧,还是阿妧的名声重要,咱们还是进去说。”

“可别!”安泰长公主长眉微挑,“有什么事情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别又想一床被子盖过去!你既然不知道,那薇姿,你来说!”

见安泰长公主这不管不顾的模样,钱夫人也没了法子,连忙让身边丫鬟去寻少夫人和老爷,怎么也得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薇姿听着就随手将手里敷着的翠儿掼到地上,规规矩矩行礼,“回长公主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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