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我死了+番外(14)

“除夕还早,但过两天便是腊日了。”婢女笑着道:“倒时必会有盛大的驱鬼祭仪,往年宫中都是选十岁出头的中黄门子弟一百二十人为侲子,行傩祭,场面十分盛大。”

“我倒嫌吵。”褚谧君淡淡说道:“我记得除夕之后是诸侯朝集,按规矩,天下诸侯,哪怕远在万里之外,都需前来朝拜君王是吧。”

“正是。”婢女道:“不止诸侯,天下十三州的地方官也需进京来,所以近些日子,洛阳城里越发热闹了,不少远地方的人早早就动身了。”又顺口问道:“娘子好像很在意朝集之事?”

当然在意。

褚谧君已经知道,自己的姨母打算从诸侯王中挑选嗣子。

身为丞相的外孙女,她比普通的官僚还要消息灵通。非但如此,她还知道,姨母一定会选中清河王家的常昀,而且多年之后,常昀会登基成为新的君王。

褚谧君很不能理解自家姨母这一选择。

常氏宗亲虽然剩下的人不多了,可总不至于选不出一个能做皇帝的人。

再说了,选个傀儡而已,要什么才华?

虽然用“傀儡”来形容皇帝,大为不敬,但褚谧君心里清楚得很,她褚家需要的就是一个乖巧安分最好还有些软弱怕事的皇帝。

以上标准,常昀哪一点都没达到。

想到这里,褚谧君便忍不住又开始头疼了。

十年后,褚家看起来一切都好,可常昀那样一个皇帝,留着总是个隐患,他对褚家的敌意毋庸置疑,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抓到机会奋起一击。

虽然不知道姨母是怎么想的,但褚谧君很想除掉这个人。趁着现在常昀还只是个落魄皇亲,找人杀了他算了——褚谧君心中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这一想法。

想完之后她猛地一激灵,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现在的常昀还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少年人,他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也有父母亲人,可是她却想要杀了他。

那个念头是自然而然就冒出来的,难道说自私狠毒真的是人之本性?

若是老师知道了她这一想法,会很失望吧。她真是把从圣贤书里学到的仁义道德都全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皇后——常昀唯粉,all昀党(all中不包括阿念)

褚皇后:看见那孩子了么

褚皇后:他可爱吧

褚皇后:我好喜欢他!

褚皇后:我要用皇位给他打call

*

好了,严肃点,褚皇后不是什么傻白甜小可爱,她做的选择,背后都有自己的理由

褚相懂了,然而现阶段的小谧君还不懂

顺便说一句,褚相是我另一篇文《妖妃的洗白》中的男主角,不过两篇文时间线跨了四五十年,剧情上没有多大关联了,看没看过都无所谓,如果有好奇少年版褚相和团子版褚皇后的,欢迎戳

第10章

腊日,皇宫。

常昀是讨厌这样的日子的,每逢节庆,像他这种宗室是一定得进宫凑热闹的,哪怕根本没有多少人在意他和他的父亲,他们也得老老实实跑去当摆设。

常昀对规模宏大的傩舞不感兴趣,偷偷跑到湖边透气,过了会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是自己的父亲也跟了过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想回家了。”

“家里有什么好的,你瞧瞧皇宫多好玩。”清河王靠在一株树上,忍不住逗自己的儿子:“你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生得是个女儿呢。十三四岁了的少年郎,不去和同龄人把酒言欢,不去撩拨貌美的娘子,就知道躲在僻静地方浪费光阴。”

常昀轻哼,半是揶揄半是调侃,“若您能够有朝一日位高权重,儿子就算是躲在这僻静之地,身边也能聚齐一堆赶着上来奉迎的人。”

清河王拧了拧常昀的耳朵,“上回宣城公主设宴,我还以为你终于能够结交几个朋友,谁知道你又惹是生非。今日我遇上的不少公卿官僚,他们每一个看我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我这数十年来都老实本分,心想我能有什么仇家呀?后来才知道,是你打了人家符离侯的孙儿。”

常昀嗤笑,“他们是嫉妒呢。符离侯的孙子怎么样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皇后会忽然对我青眼有加。”

“为什么要对符离侯的孙儿动手?”清河王不笑了。

父亲这样的态度,常昀也并不害怕,从容答道:“他出言不逊,我就让他长点记性而已。”

“找人叫你剑术,是为了让你用在这上面的?”

“不然呢?”

“你这是徒逞匹夫之勇而已。”清河王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那这事发生在父亲身上,您一定会忍。”常昀转头看着冰封的湖面,“父亲已经忍了差不多大半辈子了,实在是太累了……而我之所以不忍,是为了父亲不必那样累。”

“陛下也好,皇后也罢,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个年幼的晚辈对吧。”常昀淡淡一笑,“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就算出格了些,又算是什么大事呢?父亲是陛下的堂兄,陛下既然数十年来都没有动过杀您的念头,那就说明陛下还顾及手足之情,至少是在外人面前想要维持住一张仁慈亲善的面孔。对杨八郎动手,是为了给那些看轻咱们的人一个警告,警告他们不要猖狂太过。您毕竟还是皇族,不给某些人一记耳光,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骑到您头上来了。”

被亲儿子用一种微妙的嫌弃口吻说教了一番,清河王心情有些复杂,又道:“但若是符离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要以‘教子不严’的罪名弹劾我,或是以‘伤人’之罪将你缉入宗正狱呢?”

“我不是说了么?陛下不想杀您。”常昀用一种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您不犯谋逆那种重罪,陛下就不会动您这个堂兄。那我们还怕什么。符离侯就算再怎么报复,充其量不过是削您的爵位而已。”

“爵位而已?你当爵位是路边的野草,不值钱?”

“其他诸侯的爵位当然值钱,他们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征收租税,可以在封地为所欲为,但您不行啊。”

清河王一下子变成了哑巴。

常昀一针见血:“父亲虽然是清河王,但实际上从未去过那里对吧。清河的赋税一成了落不到您手里,清河郡的官吏也和您没半点关系。咱们父子也就是每年从少府那里支取那么一点点可怜的钱帛糊口。既然如此,还在乎‘清河王’这个位子做什么?丢了就丢了呗。”

清河王一时半会没法接受儿子这一番论调,然而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父子俩一同站在湖面发呆,莫名间就有种天地苍茫的孤寂感。

人家有高官厚禄、有香车美人、有前程似锦,他们父子似乎就只剩贱命两条——这么想想的话,常昀揍杨家八郎还真是揍得好,反正孑然一身,没什么好失去的也就不必害怕,大不了把命豁出去就是了。

不过身为正派皇亲,混成这样也真是种不幸。

“好在这回你还是全身而退了。”缄默良久后,清河王以一种故作轻快的语气重新开口说道:“爵位虽然没用,但清河王总比庶人要好听。皇后为什么放过你,你知道么?”

“不清楚。”常昀冷冷道:“皇后就和我随意的聊了一会,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听说皇后的侄女帮了你?”

“父亲错了。”常昀用脚尖踢着地上的雪,“她之所以站出来只是迫于形势而已。那可是褚丞相的外孙女,既不会轻易心软,也不是心善的人。”

“但她确实是想过要帮你。”

“……若是不论动机的话,她的确是向我伸出过援手的,只是我不需要而已。但无可否认,她曾试图拉我一把,凭这点我就得感激她。父亲,府里还剩多少钱,你替我置办一份礼物,然后找人送上去做谢礼好了。”

“既然是致谢,何不亲自登门?”

常昀将地上的雪球一脚踢向了冰面,“我有点讨厌她。”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对褚谧君那样的人喜欢不起来。

其实在过去的十三年岁月里,他和褚谧君见过好几次面。一个是皇亲一个是国戚,一年里总有几次碰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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