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因为滑落导致血迹蔓延这么远的距离。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慕脩将怀里的谢锦换成抱,一手抓住藤蔓,借力往上一跃,成功跃上了断崖。
远处林间有稀疏的火光,和人声
“谢锦和陛下同时失踪,陛下乃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当然没事!不过谢锦可就不一定了!指不定被这山里什么野兽吃了呢!没看到那边的血迹嘛!”李子穆的声音
“李公子,莫要乱说,那血迹显然是多人的,说是小侯爷未免太牵强。”户部侍郎之子的声音
“许公子说的是啊!”
“我说许隅,谢锦那废物点心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一路走来你明里暗里都在维护他,本公子寻思着你老爹是不是在朝中干不下去了?如若不然怎么轮到你巴巴凑上去讨好呢?”
李隅从小文弱,哪里被人这么讽刺过,不禁气急:“你!”
李子穆嚣张大笑:“我?我怎么了?许隅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
紧接着那边陷入了一阵混乱
不多时,李子穆惊慌的声音传来:“谢迟!你想干什么!本公子警告你!赶紧把剑放下!”
谢迟冷漠道:“闭上你的嘴。”
其他人劝道:“世子爷息怒啊…”
李子穆不服:“本公子为什么要……嗷嗷嗷我闭我闭我闭!割破皮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谢迟收回剑,转头道:“赵公公,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快些把人找到吧。”
第94章
原来赵承德也在
赵承德本来就心急如焚,看着这一群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公子哥,对于同意他们一块儿掺和的事,心中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明明都筹备好了,怎么会临时出这种事情。
赵承德头都快愁秃了
偏偏这群少爷还在添乱,火上浇油,真是……
他道:“那老奴跟世子爷就兵分两路吧,找到陛下和小侯爷就放信号。”
谢迟颔首,指了指那群少爷们道:“他们就我带着吧。”
赵承德巴不得离这群混世魔王远点,说又不能说,赶紧道:“那就有劳世子爷了。”
两人即将分路的时候
前方忽然传来踩踏枯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李子穆脸色一白:“你们有没有听到脚步声?!有没有?有没有?不会只有我听到了吧?”
有人弱弱道:“我也听到了……”
谢迟自然也听到了,倏然肃容看向声源处,手中的剑转了个方向道:“大家小心,今日这山里有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出没,尚且不知目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李子穆等人更怕了,险些就要抱在一块儿了。
唯有赵承德猜到这些黑衣人是从何而来,可是慕脩有令,不可透露。
那踩踏枯叶的声音越来越近
李子穆等人缩在谢迟后面,心脏都仿佛在跟着那脚步声的节奏噗通噗通的跳着。
可看到来人之后,所有人顿时傻了眼
赵承德震惊道:“陛下!”
火把照亮了满身血污的慕脩以及他手里抱着的人。
所有人跪倒在地:“见过陛下。”
慕脩冷声道:“起来,下山,传陈奚。”
谢迟甫一起身就忍不住上前两步:“敢问陛下,子笺他...”
“高热。”
慕脩说完,便径自绕过他,喊了一声:“赵承德,没听到吗?”
赵承德赶紧道:“老奴领旨。”
身后的禁军自发离开一个小队去寻在另一边山上搜寻的叶里等人。
今夜的营地注定无法平静
王帐外站满了官员和官员子嗣,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刚刚山上那几个也只能支支吾吾说出两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
只知道,忠勇侯府二少爷受伤了。
看起来伤的不轻,处理完伤口,一盆被染得猩红的血水端出来,帕子上也全是血。
一时间,所有人在心里都各有猜测。
谢荣山急的团团转,但是无奈王帐里不留外人,没办法,只有在门口心绪不宁的来回打转。
谢迟现在整个人比平时更漠然,就好像谁在这时候撞上去下一秒就会被他抽出剑来戳死。
青鸾站在他身后,出言安抚道:“世子,小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谢迟没有回答他
一双淡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王帐的门帘
远处,林鸦整个人隐在黑暗里,他一直酷爱黑色,只要天黑不点灯就跟穿了隐形衣似的。
因此不注意看,根本没有人发现那里站着个人。
而此时王帐内,慕脩穿着一套雪白的中衣,衣服的前襟敞着,几条衣带垂下
陈奚蹲在他面前轻柔的替他包扎好腹部的伤口。
陈奚拧紧了眉头:“陛下这是被什么武器所伤?伤口幸好处理过,如若不然怕是会发炎,那样的话就麻烦了,不过伤口太深了,恐怕要养好一段时间,看起来像是武器所致伤口,却呈兽爪痕迹。”
慕脩道:“一种套在动物利爪上的钢甲”
陈奚神色凝重:“难怪,如果微臣没看错的话,陛下伤口周围似乎有毒药的残余?可是中过毒?”
赵承德闻言,不可置信道:“毒?”
叶里拧紧了眉头,怒道:“他竟然对您用毒?!”
赵承德边摇头边叹道:“王爷他...糊涂啊!”
天知道他看到一身血污的陛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魂儿险些吓没了。
倒是慕脩脸色平静如常,道:“可能通过残余验出是什么毒?”
陈奚颔首,并且很快便检验出了是什么样的毒药。
“这是一种抑制内力的毒药。”
慕脩点了点头,起身看向身后榻上躺着的人:“他怎么样了?”
陈奚在为慕脩处理伤之前就先喂了谢锦一颗药丸
此时他脸色好多了
陈奚上前探了探脉,有些忧心道:“不知为何,明明药丸是有效的,但是小侯爷的高热就是降不下来。”
陈奚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可慕脩知道他当时走到了怎样的穷途末路。
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应当如何?”
陈奚又在旁边的水盆换了一条毛巾给谢锦搭在额头上,道:“眼下只有回皇宫,此次出行,微臣带的药不多,大多是伤药,小侯爷这情况目前相符合的就只有喂他服下这种,不起作用。”
慕脩看向叶里:“让你们去做的事可都做好了?”
叶里拱手道:“果然不出您所料,京中传来消息,那几位大人准备火上浇油,人赃并获,属下赶在惊动百姓前都抓起来了。”
赵承德犹豫一会儿,缓缓道:“靳安王...也抓到了。”
慕脩眼底寒光一闪而逝:“凭他如今的本事,这么容易让朕抓到吗?”
赵承德道:“说来也奇怪,靳安王似乎在漫山遍野找一个什么人,还受着重伤,被咱们的人撞上了。”
慕脩瞥起眉:“找人?什么人?”
赵承德道:“王爷说什么也不肯说。”
慕脩冷冷一笑:“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别问了,明日启程回宫,其他涉事官员以谋反罪论处,忠勇侯府二公子救驾有功,赏,至于靳安王...先关他几月罢。”
赵承德一一记下,不过在一个问题上却犯了难,问道:“不知陛下,关在何处?”
慕脩道:“关在他母妃曾经住的瑶华宫,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赵承德连夜拟好了旨
封赏这种事,并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况且谢锦这一身血和伤,无论如何也要给大家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赵承德在得到慕脩准许后,便也未曾多加隐瞒,很快便传遍了。
部分官员简直扼腕叹息,敲着自家儿子的后脑勺道:“废物点心啊!本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啊!我看你这辈子啊!吃屎都抢不到热的!”
“回回好事都让忠勇侯府那个小子占了!你们上山都干什么吃的了!”
被敲打的公子哥不服道:“爹,那可是个要命的差事啊!你看看谢小侯爷都伤成什么样了!浑身是血!”
官员一噎,最后还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其实少年说得不错,确实是个可能送命的差事
毕竟谢家那个二小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
也有官员不知是在叹息还是在讽刺道:“柳大人你也别惋惜了,这种福分咱们这些傻小子可享受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