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杨夕点点头,“以沫,其实我还有事没跟你说,不说吧我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难受。”
“说呗,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呀!”
“这次的比赛我们班就我们两个人入了决赛,咱俩那么好……”杨夕半张着的嘴巴变成一个“0”型停在空气里,看着坐在对面大口大口吃着鸭腿的以沫,忽然觉得像以沫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自己不应该跟她说这些。
以沫把最大的一块肉用力扯下来,舌头满意地在嘴巴四周舔了一圈,“你说咱俩那么好,然后呢?”
“哈哈,咱俩那么好,肯定都能拿奖呀!哈哈哈哈。”
晚自习课间去小卖部买东西吃,三个女孩子走在路上嘻嘻哈哈。杨夕心里装着事,看着梦蕊和以沫蹦蹦跳跳的影子,心里却一下子跌进了忧伤的情绪里。
穿过黑漆漆的体育馆旁边,经过明晃晃的篮球场。“看,那不是鲁余凡老师和丁落嘛!”梦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杨夕和以沫说。
对于丁落的模样,以沫一直很模糊。她坐在鲁余凡的旁边,低着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脸上的泪痕,以沫心里突然特别不舒服,拉着杨夕和梦蕊快速地走过了篮球场。
鲁余凡老师?丁落?他们两个会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晚上,文学社上课。时间刚好和梦蕊的理科强化培训时间冲突,所以梦蕊去了培训班。
“到的同学到前面来签个到,每人一份简报……”
以沫签了到,拿了简报便和杨夕找了个位子坐下。放下书包,以沫拿起桌上的简报一看,一股很强大的气流向她冲了过来,似乎都要将额前的刘海冲成倒立状。
丁落……丁落……丁落,还是丁落……
看着一整张署名全是丁落的文章,以沫的心狠狠地一沉。
杨夕见以沫有点不对劲便问“怎么啦”,以沫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你说,这个丁落还真是个狠角色哈!”杨夕肚里从来就藏不住话。
“……跑向马路对面,一辆车迎面飞驰而来,一声闷响,我的眼前一片血红,开出一朵凄厉妖艳的花。姐姐说,偷别人梦想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以沫看完结局,顿时屏住了呼吸,这种情感,她无法体会,更无法想象。以沫的脑海中顿时出现那天晚上坐在鲁余凡身旁的丁落脸上未干的泪痕,她不能想象写出这样惨烈文字的女孩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丁落同学的这篇《天寒地冻》从情节上看真的是无可挑剔,非常完整的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同时呢,语言是本文一个非常大的亮点……”
鲁余凡讲评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飘浮在耳蜗外的符号,清晰,却怎么也进不了以沫的脑子里。
以沫抬头看了看四周,每个人都在记鲁余凡老师对《天寒地冻》的讲评,生怕错过一个字。以沫都能感觉到那一刻自己眼里的惨淡,这时候刚好撞上徐画的眼神。
“老师在讲丁落的文章,我刚好撞上徐画的眼神。徐画的眼里有着一种好可怕的情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挺可怕的。”以沫低头默默地给夏丛熠发了条短信。
坐在阶梯教室里,以沫觉得简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小精灵,带着丁落的印记,闪着光亮,悠悠地飘上阶梯教室的上空,俯瞰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带着她不曾体会过的凄烈的情感。
杨夕低头看了下手表,马上就要下课了。最后的几分钟里,鲁余凡老师让丁落起身讲一下自己当时写《天寒地冻》的想法及构思。
以沫看不清她的脸,只是微微地看见她厚厚的刘海覆盖住的侧脸,丁落弱弱地说了些什么,但是以沫没听清楚。唯一一句听得清楚的就是丁落说:“这个故事是根据我自己的真实经历改编而来的。”
就这一句话,足以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走出阶梯教室,以沫望望天上的月亮,倒吸了一口冷气。
坐在阶梯教室里的这一个来小时,是以沫自进文学社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如此的强大,一个在其他方面无一处突出的学生,只要文章够棒就能在文学社里成为那么多人仰望的对象。以沫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文章不能仅仅局限于日记式的自我陶醉,要超过丁落,要变得强大,要从那么多优秀的学生中脱颖而出,要让鲁余凡老师看到自己。
以沫回到教室后在日记里飞快地写下这样一段话后竟累得靠在课桌上晕晕沉沉地睡去了。
“老师,或许我说的会让您很失望,但是我决定还是遵循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我想退社。”
梦蕊站在鲁余凡面前很坚定地说着,可是梦蕊不明白为什么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一不小心地掉了出来。
“其实……哈,如果就这样答应了你我心里说不难受还真是假的,不过如果你自己真的想好了,那老师也尊重你,老师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梦蕊走出鲁余凡的办公室,刚好碰到徐画拿着一叠作文纸过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迹,用手挡了下脸。
这些动作都被徐画看在眼里,她心里有数了,竟有一阵欢喜。
女孩子的心理真是微妙。
那段时间因为快要接近期中考试所以学习超级忙,但以沫还是坚持着在寝室里的人都睡下后一个人拧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写文章。杨夕通常也是这个时候写文章的,所以以沫困得不行的时候就和杨夕发发短信。
交上去的几篇文章老师都给以沫批了“优”,以往交上去的文章好多评语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编辑部里的学长学姐们写的,鲁余凡的字迹文学社里的学生大部分都认得出来,因为实在太丑了,丑得让人看过一眼就忘不掉。但是过几天就要比赛了,所以交上去的文章鲁余凡都自己批改。
以沫突然有种自己也被鲁余凡老师开始慢慢重点培养的感觉,她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吃惊,在写手如云的文学社里普普通通的相以沫居然也有冒尖的苗头!
但是一想到自己冒尖的同时身边却再没有梦蕊了,眼睛里的泪水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下来。从梦蕊那晚那句凄厉的梦话到那天坐在河边泛滥的眼泪,再到现在的退社,以沫总感觉梦蕊在以一种说不出的方式快得超乎想象地远离自己的生活。就像握在手心里的沙,越用力流失得越快,最后一粒都不剩。
杨夕刚知道梦蕊退社的时候也难过了一阵,但是很快又从低落的情绪里出来,对着眼睛红红的以沫就是一顿说:“梦蕊从来都是这么要强而且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你也不用太难过,有舍才有得,她放弃了文学却可以全身心地奔着她的理科重点班去,这样不也很好嘛。”
以沫从来没有杨夕那样果敢和冷静,在以沫的心里,一直痛惜一起走过的那段路从此少了一个人,这该是多大的心脏才能装得下的难过。
星期天早上,阳光格外好。
按老师说的到校门口集合,校门口有三辆车停在那儿,一辆是鲁余凡老师的,一辆是副校长的,还有一辆是教务处主任的。以沫在惊讶为什么有如此阵势的时候突然想起笒笒姐姐之前和自己讲过的学校一般对文学社的这些比赛都非常重视的话。
过一会儿杨夕也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徐画也来了,徐画看到杨夕便拉着她叽里咕噜地说话,以沫心里有点不爽。
鲁余凡看到以沫的时候对以沫笑了一下,他叫大家上车出发的时候以沫就近坐进了鲁余凡老师的车,徐画像是故意似的拉着杨夕坐上了副校长的车。
车子呼啦啦地开出校区的时候夏雨迎面走了过来,副校长的车子开在鲁余凡的前面,以沫远远地就看见徐画探出脑袋来,“夏雨学长好!”
以沫的心里极度不舒服,徐画徐画徐画!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正在开车的鲁余凡似乎看出以沫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女孩子呀心理就是这么微妙,什么都会心里不平衡一下。鲁余凡心里这么想着,却隐隐地觉得这几个女孩子之间会有一些风波发生。
“老师我跟您说件事情,您别笑我。”以沫决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说吧,没事的。”
“我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夏雨,那时候初三,李阳疯狂英语到了我们学校,夏雨还上去挑战了一分钟101次的绕口令呢,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和我们同届,因为那次讲座就是给初三学生缓解中考压力的,可是到了高中我却发现他比我大一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