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绳索刚断,那船给湍急的江水一冲,蓦地里侧身横斜,转了个圈子,好在掌舵的又将那船稳住。
那船尾裘千仞和独孤逸缠斗在一处,这解船锚入江本是裘千仞示意弟子所为,他知这时船身会有一个动荡,却没想到这船会完全失去了控制,随着那江水打转。
这二人相斗,独孤逸深知自己内力不如那裘千仞,不可应拼掌力,全仗着身法、掌法的巧妙与之缠斗,如今这船身忽然打转,独孤逸始料未及,身法不稳。
就在这一瞬,那裘千仞右掌直出,一掌就要拍在独孤逸胸前,独孤逸侧身躲开,那船身旋转,既将裘千仞送前了两步,又将独孤逸甩回了三分。
那一掌眼看着要正中其心,裘千仞心道:“天助我也!”
眼看着那掌就要拍中,裘千仞只觉得身后有风声直指背心,他心道:“不是黄蓉就是那瑛姑!这二人都不可小觑!如此好的时机…罢了!”收回右掌,左手互助后心侧退开一步,果不其然,是那黄蓉的打狗棒。
独孤逸与黄蓉二人自得一灯大师指点武学精要,这些日子来内力又深了一层,两人配合紧密,倒与那裘千仞斗的不分上下。
如今黄蓉与独孤逸二人夹攻,那裘千仞又不会左右互搏,腹背受敌,数十招后,便不由得左支右绌,绕着船舷不住倒退。
背后就是那滚滚江水,裘千仞手上加劲、双足犹似钉在船舷上一般,这二人再也逼不动他半寸。
这时瑛姑已将船上帮众扫数驱入水中,只留下掌舵的一人。见三人缠斗,呵到:“你们住手!我有话要问他!”
独孤逸和黄蓉对望一眼,想到一灯叮嘱二人要代为照顾瑛姑,便停了手,只做防御之势,让那裘千仞无处可逃。
瑛姑冷笑道:“裘帮主,你在江湖上也算名气不小,却乘我在客店中睡着不防,用迷香害我。这般下三滥的勾当,亏你也做得出来。”
裘千仞道:“你给我手下人擒住,还说甚么嘴?若是我自己出马,只凭这双肉掌,十个神算子也拿住了。”
瑛姑冷冷的道:“我甚么地方得罪铁掌帮啦?”
裘千仞道:“这两个小贼擅闯我铁掌峰圣地,你干么收留在黑沼之中?我好言求你放人,你竟敢谎言包庇,你当我裘千仞是好惹的么?”
瑛姑道:“啊,原来是为了此事!这两人你有本事抓住他们,我才不管许多闲事,你捉了我,这账咱们要算个清楚。”
两人正在对答,独孤逸突然想起那日一灯讲述的往事,大声呵道:“裘帮主!你可去过大理?”黄蓉扭头看独孤逸,不明她何以如此发问。
这一问,瑛姑与裘千仞都呆住了,那裘千仞道:“你说什么?”
独孤逸道:“敢问裘帮主,你可去过大理!”
那裘千仞仰天“哈哈”一声长笑,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话!”说罢,率先一掌就向独孤逸袭去。
独孤逸拉着黄蓉二人闪身躲开,却只听一旁的瑛姑一声凄厉的大喊:“原来是你!”
只看她浑身发抖,势若疯虎般直扑裘千仞。
裘千仞见她双臂猛张,这一扑直已把性命置之度外,口中恶狠狠的露出一口白牙,似要牢牢将自己抱住,再咬下几口肉来,他虽武功高强,见了这般拼命的狠劲,也不由得吃惊,急忙旁跃避开,叫道:“你干甚么?”
瑛姑更不答话,一扑不中,随即双足一登,又向他扑去。
裘千仞左掌掠出,往她肩头击落,满拟她定要伸手相格,岂知瑛姑不顾一切,对敌人来招丝毫不加理会,仍是向他猛扑。
裘千仞大骇,心想只要给这疯妇抱住了,只怕急切间解脱不开,若是此时那独孤逸上来一掌,自己哪有性命?当下顾不得掌击敌人,先逃性命要紧,疾忙矮身窜向左侧。
独孤逸喊道:“那黑衣人就是她!”黄蓉拉着独孤逸的手问道:“啊!你是说当年拍了那婴儿一掌的人是他?”独孤逸点点头。
只看那瑛姑狂纵狠扑,口中荷荷发声,张嘴露牙,拼着命要抱住裘千仞。
裘千仞武功虽高,但瑛姑豁出了性命不要,实是奈何她不得,只得东闪西避,眼见她脸上肌肉扭曲,神情狰狞,心中愈来愈怕,暗叫:“报应,报应!今日当真要命丧这疯妇之手。”
瑛姑再扑几次,裘千仞已避到了舵柄之旁。瑛姑眼中如要喷血,一抓又是不中,手掌起处,蓬的一声把掌舵汉子打入江中,接着飞起一脚,又踢断了舵柄。
那船一失掌舵,在急流中立时乱转,砰的一声巨响,撞在岸边岩石上,船头破了一个大洞。
裘千仞见瑛姑踢断舵柄,已知她决意与己同归于尽,眼见离岸不远,心想不管是死是活,非冒险逃命不可,斗然提气向岸上纵去。
这一跃虽然使了全力,终究上不了岸,扑通一声,跌入水里,立时沉至江底,他知道身子一冒上来,立时被急流冲走,再也挣扎不得,当即牢牢攀住水底岩石,手足并用,急向岸边爬去,仗着武功卓绝,岸边水势又远不如江心湍急,虽吃了十多口水,终于爬上了岸。
他筋疲力尽,坐在石上喘气,但见那船在远处已成为一个黑点,想起瑛姑咬牙切齿的神情,兀自心有余悸。
瑛姑见裘千仞离船逃脱,大叫:“恶贼,逃到哪里去?”奔向船舷,跟着要跃下水去。这时那船又已给急流冲回江心,在这险恶的波涛之中,下去哪有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逸心思还是比较细密的~~~
事事找原因,想逻辑,寻章法,逸儿吧“格物致新”贯彻落实了。
从原理上做文章,故而武功可以举一反三。
第113章 青龙集困斗3
眼看着瑛姑要跳入江中,独孤逸飞身出去,脚勾在船舷上,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甩回船内,自己在那江水上一拍,又飞身回到船内。
只见瑛姑跪在船板上,双手掩面,放声大哭,不住惨呼:“儿啊!儿啊!”
突然轰的一声大响,突然身子一震,船身又撞中了江心一块大礁,江水直涌进舱,船身顷刻间沉下数尺,水已经漫过了脚面。
黄蓉抓着那全石磊的后心对着这边二人叫到:“船要沉了,跳上礁去!”独孤逸点点头,伸手去拉瑛姑。
这时瑛姑如醉如痴,见独孤逸伸手来扶,毫不抗拒,双眼发直,望着江心。
独孤逸与黄蓉二人,一人带一个,四个人跃在了那礁石上。礁石在水面下约有尺许,江水在三人身周奔腾而过,溅得衣衫尽湿,待得三人站定,那艘乌篷船已几乎沉在礁石之旁,只留得一点尖头出来。
黄蓉虽然自幼与波涛为伍,但见滚滚浊流掠身泻注,也不禁头晕目眩,抬头向天,不敢平视江水。那全小哥趴在礁石上,仍自昏迷不醒。
黄蓉四下一望,见左岸挺立着一棵大柳树,距礁石不过十来丈远,当下心生一计。独孤逸顺着黄蓉的目光望去,说:“我去把船上的缆绳拿来。”
黄蓉点点头,道:“小心。”
咕咚一声,独孤逸跳入水中向那水下沉船潜去。
那瑛姑听得声音,猛然惊醒道:“她做什么去!”黄蓉不答话,只双目紧紧的盯着独孤逸。
独孤逸潜向沉船桅杆,扯下帆索,双手交互抓了一段直角的木栏杆系在帆索一头,又将帆索收上来一些绕在手臂上,往上游来。
呼的一个浪头打来,黄蓉掩袖挡过浪头,再向那水下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在里面?滔滔江水之下的沉船黑影,那帆索向下游抽出,似是另一头已经被打入了江水中。
黄蓉凄厉的大叫一声:“逸儿!”可哪里又有什么回应?如此滔滔江水中,哪是人力可抗衡,若说之前多次遇险,都至少有一丝生的希望,而此时此刻,黄蓉才了解到那痛彻心扉的绝望。
眼看着江面上没有人影,黄蓉心里感到绝望,心道:“既不能同生!我俩定要同死。”一跃就要跳下那礁石。
身后瑛姑突然抓住黄蓉的左手,指着左侧道:“你看那边。”
黄蓉哭哭啼啼道:“逸儿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但也顺着瑛姑指的望去。
这一看之下,可是大悲之后的大喜。那独孤逸手中抓着缆绳,一步一步在河底艰难的向上走。
原来那一个浪头打来,独孤逸被冲开了十来步。但她手里握着缆绳,那乌篷船卡在礁石上倒是稳妥。独孤逸知若到水面上来便没了着力点,因此憋着一口气只在河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