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23)

第二天一早,银河并没有来找我,我一个人在妙喻宫里四处溜达,闲来无事,我打算去我探测到的隐秘房间。

房间的门却是开着的,因为整个房间外部有一个结界,结界粗糙不堪,我想起银河设在妙喻宫外面的结界,顷刻间便被希言和化吉攻破,说明我们的妖王殿下擅长封印之术但却对结界无能为力。

我试着伸出手去,发现这个结界并不排斥我的灵力,于是我走了进去,是间很普通的卧房,简洁整齐,优雅贵气,除了必要的器具,没有多余的装饰,分不出主人是男是女。

房间一角立了一扇巨大的铜镜,妖类俱爱美貌,男妖女妖都有摆镜的癖好。我走了过去,里面倒映出一个身穿月白色衣服的人,我半掀面具,这一半的血肉长了出来,那只眼睛冷冷淡淡地看着镜子。

我心想,这就是我原来的样子啊。

很陌生了。

我没做过就停留,离开了房间,有些迷茫地在结界内部乱走,一不小心踏进了我不想去的那个结界,瞬间我到了一处宽阔的庭院,阶梯用白玉石修建而成,阶梯两旁散散地站着一些心烦气躁的大妖,他们一见我出现,立刻在手里攥紧妖气。

我来不及退,为自己片刻的莽撞感到后悔,现在还不宜和众多大妖碰面。

但好在鸦噪及时出现,我看了他一眼,他悄悄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神闲气定地抽出腰间的桃源乡,吸起烟来。

鸦噪对众人说:“殿下来了。”

那些看我这个莫名身份的人不爽的大妖也只好收起妖气,看着阶梯尽头的门打开,银河皱着眉头坐在那里。

“殿下!还请殿下立刻派出兵力,去彻查狐狸一族的阴谋。”一个红头发的马族大妖气势汹汹地朝着银河说。

此言一出,下面带着的松鼠妖、牛妖等等,纷纷开始劝说银河出兵。

银河咳了声嗽,喧闹声安静下去,银河说:“我暂时无法派出足够的人手去……”

还没说完,蛇族大妖微眯着眼睛说:“殿下还是没办法派兵吗?此事非同小可,不仅关乎一族存亡,还有我等各小族的生命安危,殿下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但是妖王之位,不仅是护一族,而是护众族啊。”

银河捏紧了拳头,没作声。

我在一片浅烟里眯了眯眼睛,看着对我倨傲十分的小殿下被逼到绝境,唉,我可真是坏心眼。

牛族大妖也附和:“没错,如果殿下实在没辙,无法应付那群狐狸,我牛族愿意派出人手,进行讨伐。”

“放肆。”我吐了口烟,打算先唬唬人。

“刚刚就看见你了。你是何人?”松鼠妖怀疑地看着我,又在空气中嗅了嗅。

昨晚上在妖气冲天的寝房里睡了一夜,那只山猫又在我身边待了很久,留下了不少妖气在我身上,在以气味识人的妖界,我完全可以冒充一只妖精。

我走了几步,缓缓说:“殿下心中早有决策,山猫族人不求多,但求精,殿下早已给我等下了命令,十日之内,必定破此阵法,捕获狐妖。”

银河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告诉我:你明明没跟我讲过。

我回敬:殿下不也没问?

几位大妖用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我简直觉得长回来的血肉成了摆设,我活生生被看成一架骷髅,松鼠妖恶狠狠地问:“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

我继续唬人:“山猫喜静,没有殿下的吩咐,我们都待在暗处,长老不知,风罗谷内,漫山遍野都有殿下的耳目。”

说完我看了松鼠妖一眼,松鼠妖脸色一变,和牛妖相视一眼,牛妖急切地问:“那殿下的对策为何?”

唉,问到点子上了,我忙说:“天机不可泄露,是吧,殿下?”

银河慢慢松开拳头,笑了一下,说:“什么时候轮到你反问我话了?”

“属下知罪。”我回答。

银河见状忙说:“各位长老不必担心,狐狸族不过是以卵击石,那阵法并不如流传那样恐怖,我必定在解决后给各位一个答案。”

蛇妖嘴巴里“嘶”了一声,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经过我身边时,他小声说:“主唱仆随。”

我也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总觉得熟悉得很。

其他大妖也渐次散去,最后银河倚在高高的王位上,半带嘲讽地问我:“不知爱仆有何计策,好解燃眉之急。”

我笑了一下,说:“瞎编的。”

银河瞪大了眼睛,马上又沮丧地说:“要不是我累了,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我笑了一下,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还是去白露森一探究竟。”

银河说:“但我派去的暗探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现在流传着那个阵法会带来复仇与血灾,人心攒动,我根本无法安定。”

我想了想,说:“那我们从最近的一步查起。”

“哪一步?”

“阵法会带来复仇与血灾,是哪个地方带来的消息?”

银河和鸦噪眼睛一亮,我又说:“在此之前,烦请殿下告诉我目前山猫族的势力,还有殿下称王的原因。”

银河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抬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像是要探查我的目的,我不为所动,他皱皱眉头,说:“你跟我来。”

银河带我去了名为霞影山的山顶,正直风罗谷的雨季,此时放晴,放眼看去云雾缭绕,太阳光束透过云层,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我朝天空下妖族聚集地看去,却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房屋和大树。

银河带我到崖边的一棵巨大树木之下,他先是皱着眉头朝树上喊了声:“卉卉?”

一只活泼的小猫应声从树上跳了下来,落进银河的怀里,顺带滚下来一只胖胖的鸟,是意怠。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意怠是飞不起来的。”银河把怀里的卉卉放在地上,卉卉围着他转了个圈,然后变成了人形。

我被晾在一边,继续听银河数落:“不好好修炼,就知道偷懒,你瞧瞧你的耳朵,都五百年了还没褪去。”

卉卉的耳朵马上一耷拉,先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还不是小孩子的人形……”

“还有你,意怠,总是胡吃海喝,都胖成什么样了?”

意怠立刻滚到我身后,卉卉伸长脖子委屈地看着我,喊:“掘阅哥哥,你看看殿下,每次都数落我。”

我点点头说:“对,怎么可以这样呢?”

卉卉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银河转头看着我说:“与你无关。”

我不置可否地摆摆手,问:“殿下来我这儿有何用意?”

银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这里…… 我……”

“殿下常常来这里想心事!”卉卉替他回答。

“哦,我明白了,殿下是想和我说说你的心事。”

“不是!”某山猫涨红了脸朝我喊道。

卉卉和意怠被鸦噪强行带离后,银河才放松下来,刚刚对付卉卉的长辈劲儿过去了,此时他又是一位独坐高位的孤独王者了,他开口说:“其实你说的对,我想说说我的心事,这些事和你问我的问题有关。”

他指的是山猫族目前的势力,以及自己为何以六百年小妖之身登上妖王之位。

“看我的眼睛了吗?”银河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说:“异色瞳,若不是天生妖力强大,就是后天夺他人妖力为己用。”

银河反问:“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我摇摇头,银河体弱,这是很明显的事,但同时他身上的妖气又十分纯净,不像是夺取了其他族类的力量。

“我生来病弱,妖力低微,更无法夺他人妖力。”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说话间情绪起伏很低,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般。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听得很入迷。

中场休息

银河第一次见到掘阅他们的时候,是通过自己尾巴所幻化成的山猫之眼。

他睡在名为“希言”的少年怀里,少年轻柔地抱着他,他嗅到少年身上传来的仙灵和妖气的味道,怀疑少年是不守规矩残害仙人的妖,少年身上还有一股自己所厌恶和所喜爱的气味,因此逼得他头昏脑胀地从少年怀里蹦出来,腻着少年叫做老师的人。

这个人戴着面具,腰间挂着一支细长烟杆,荷包里的烟丝传出阵阵清香,他体内的灵力虽受妖气遮挡,但靠这么近,银河还是感知到那股灵力的纯净,舒坦得让他想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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