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喻文州啊。
这个人是喻文州。
不去想为什么，行动派黄少天一不做二不休地吻了回去，嘴唇碰到嘴唇的时候喻文州明显地微微一僵——大概是被吓到了，不经常完成这项成就的黄少天在心里偷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
喻文州很快地翻身把他压住，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再微小的动作都要牵动到对方，简简单单地磨蹭两下就已经受不了了，接下来的事情简直不敢想。
糟糕。黄少天有点耳根发热。
他感受到喻文州的……然后他自己好像也，该死地小腹发热。
他本来今天没想进展到这种地步的，一大早，他就是想听喻文州说两句真心话，然后……
黄少天发现自己其实没想过然后怎么样，
他有些急，心想糟糕这功课自己是真的没有做过，正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的时候喻文州先退开了，然后把他从地毯上拉起来，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窗下喘息。
“我说你，没想到……”喻文州看着他裤子里明显有些紧绷的地方，摇了摇头，手叉进头发里笑起来。
“没想到什么，居然真能硬？”黄少天呛他：“我早说了，是你自己不信。”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句话，可千万不能让喻文州知道。
“我……算了不说了。”喻文州摇了摇头，黄少天又看见他眼睛里的光，温柔地波荡开来。
“少天，我很的很高兴。”
喻文州握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
黄少天闭上眼睛，勉勉强强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瞒得真好。”他嘟嘟囔囔地抱怨。
而喻文州没再回话，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
第七章 07
上午他们其实没闹多久，两个人都各自有事情要处理，终于分开的时候黄少天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从喻文州接掌蓝雨之后他们就没办法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想地腻在一块儿了，如今再度体验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十分怀念，怀念到希望时间再长一点。
不然还是按照一开始想的那样，等这段时间忙完，拖喻文州去乡间休个假吧。
“我中午就回来，不许一个人先吃饭要等我。”他今天要去处理几个场子里的杂事，临走的时候叮嘱喻文州。
喻文州当然好脾气地答应。
“还有，下午不准有事，如果有的话就全推了。”他昂首挺胸地说，“我要去见顾青青。”
“啊？”喻文州愣了一下，“你还是要找青青？干什么？”
“帮你退婚！”黄少天恶狠狠地说。
说来他和顾青青也一直不对盘。
她是在喻文州二十二岁那年找上门来的，说是找上门可能也不太恰当——蓝雨那年收了一个新歌厅，某天喻文州和他两个人过去和人谈事，谁料她扑过来就喊文州哥哥。
那天黄少天跟在喻文州身边，见她扑过来就一手扣住把人掀在了地上，刚想拔枪手就被喻文州按住，他抬起头，从来没在喻文州的脸上见过那样动摇的神色——
然后喻文州把人拉起来，试探地喊青青。
那两个字就好像打开什么开关一样，那姑娘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喻文州揽着她，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黄少天在旁边看得不爽极了，恨不得把这人扒拉开，但看情势也能看出来不对，于是只能咬着后槽牙问喻文州她是谁。
“……是我妹妹。”喻文州这么回答他。
黄少天差点又炸起来。
骗谁呢你被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你没有妹妹吗！
后来喻文州把顾青青从场子里接了出来，在拈花巷置了个小院子让她住着。他这么一动作，当然有传言顾青青是被他包养的，但喻文州听了也只笑，不解释。
黄少天后来知道了她的来历，知道喻文州身世的他也没办法对这个“妹妹”多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太爽——他清清白白的喻文州，好端端沾上这么一段风流公案算什么事儿啊。
这种不爽导致他看顾青青也有那么点儿不爽，而顾青青呢也是个要强的主儿，俩人丁对丁卯对卯，见了面总得掐架。
“我是真的有打算。”喻文州拗不过他，下午过去的时候，在车上还在叮嘱黄少天：“你别又和青青吵起来。”
“我知道嘛，你妹妹最重要。”黄少天靠在座椅上，懒懒地翻个白眼：“不过喻文州啊。”
“嗯？”
“从前我和她吵架，你总帮着她，我是你兄弟，她是你妹妹，我呢大人大量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我忍了。”他伸手一戳喻文州，“但现在是不是得有个别的说法？”
“什么说法？”喻文州忍着笑看他。
“我们现在都这种关系了！”黄少天瞪他，“你再帮着她试试？”
“黄少你和喻哥什么关系了？”前排开车的宋晓好死不死插话，“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没有。”在黄少天说话之前，喻文州捂住了他的嘴：“少天跟我开玩笑呢，别上心。”
妈的，黄少天心想。
他还是没信。
车停在巷口，他们两个下车走了进去。喻文州置的那所院子在巷子最里面，九曲十八弯地还要走一段，巷子里有一株几十年前不知道谁家留下来的老橘树，眼下正是夏天，空气里浮动着隐隐约约的橘花香。
这巷子又长又深，青石板的步道幽长而清凉，往里走了没几步，所有的暑热烦闷就都被隔在了外面。喻文州走得不紧不慢，倒是黄少天显得比较心急一些，没几步就走到喻文州前面去，想想觉得不对，又绕回到他身边。
这么来两次，喻文州就笑了起来：“干嘛？”
“不干嘛。”黄少天抬头想瞪他，却没想到喻文州也正望过来，细碎的阴影和夏日映在那双鸦黑的眸子里，这让他突如其来地想起早晨那个距离极近的吻——
他连忙撇开了头，掩饰一样地抱怨。
“我说这地方可真不错，喻哥很用心嘛。”
“嗯。”没想到喻文州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仔细挑的。”
“哦。”黄少天半死不活地应一声，心里骂了一万遍喻文州平时人模狗样，怎么这时候这么不会察言观色？
正骂着呢就听他又说，“早就买下来——本来打算以后自己住的，就挑了个安静的地方。”
黄少天不喜欢他说起“以后”的语气。
“那你就给顾青青住啊？”
“空着也是空着。”
黄少天这次干脆就不想和他说话了，直接就抓住了喻文州的手。
喻文州下意识地想抽回来，但他攥得更紧，也就随他去了。
他们俩就是这么黏在一块进了顾青青的院子的，今儿天气好，顾青青正在檐下补一条披肩，见喻文州进来，惊喜地站起身来——可是等看到他身后的黄少天，那眉毛又是一跳。
“今天怎么带着他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黄少天一见到顾青青，不和她抬杠就浑身难受，“这院子是喻文州的，喻文州的就是我的，我来看看自己家产业呗。”
“哦，那您慢慢看。”顾青青笑得十分灿烂，“文州哥哥进来，我今天刚煮了枣子茶，放了点绿豆，不上火的，你来一碗？”
黄少天还没来得及抢话，就听她又说：“对了，结婚的事情，我都按照你的吩咐传出去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一拍两散。”这下可被他抓住话头了，黄少天飞快地插话进来，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挽住了喻文州的胳膊：“青青姑娘，青青妹子，咱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呗，喻文州我已经收了，不管你是想结婚还是想干什么别的，换个人。”
“少天别闹。”喻文州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冲着顾青青使了个眼色，“我们进去说。”
顾青青本来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憋回去了。她气冲冲地把手上的披肩掷进针线篮子里，抬腿就想往堂屋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黄少天。
“黄少这话我想着也不太对。”
“文州哥哥七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您呢？”
第八章 08
十二岁的黄少天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后背上的伤还一跳一跳地疼着。
窗户开着，风从外面溜进来，带着喧闹人声和他院子里的茉莉花香。他懒得和人打招呼，也不想被人打趣，因此就算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闹翻了天，他还是趴在自己床上数窗边落进来的梧桐树叶影子。一直数到院子里安静了，他才一个翻身想跳起来，扯到伤口又哎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