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异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妈妈多打了好几份工,我希望妈妈能够休息多点,她拒绝了,还说:
“普丽,妈妈是为了你才这样辛苦。”
“你以为我工作是为了谁。”
“就算在亲戚朋友面前丢脸,把我的脸面全部丢干净了,我也不能给你造成负担。”
普丽、普丽、普丽、普丽……
“想让妈妈跟你在一起不把你丢掉吗?那你更乖一点,做得更好一点。”
有的时候妈妈会喝酒,喝酒后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很少打我,但她会咆哮,那声音比雨日惊雷还要可怕,她完全变成了,我联想到了爸爸在家的最后时光,也是这样凶横地嘶吼着咆哮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很害怕,害怕妈妈也从家里逃走,害怕我成为一个人,从那时候我就发誓,为了让妈妈留下,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端上我最讨厌的青椒,我大力咀嚼,说它真好吃;我努力学习,努力成为优等生,让妈妈开家长会时能够直起腰板,耀武扬威;我帮妈妈捶背,唱歌给她听,做她一切希望看见的、喜欢的事。
[我在努力讨好妈妈。]
[后来,我试图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过来看吧。”叶取高举手机,在众人眼前晃过一圈,他手机上一共存储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小石只有额头在泥土外的照片,那还行,从视觉角度来看,连鬼故事的惊悚行性都没有达到,但第二张照片就大不相同了。
“啊!”
女生立刻止住自己的叫声,怕被巡查老师盯上。警察在苗圃下挖出了小石的下半身,与上半身不同,她下半截身体是苍白的骨架,几乎没有挂一块肉,警察们将诡异的尸体搬出来,平放在草地上,高原普丽很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看小石最后的模样,她的嘴角轻轻扬起,这幅画面难道不好吗?
[有内容、有情感、有典故、还有爱。]
”快拿走、快拿走。“一些人躲避瘟神似的不断前后挥手,对叶取说,“晚上看了真要睡不着觉,恐怖死了。”
叶取得意洋洋:“看,我就说你们会害怕。”
高原普丽与其余女生做相同的动作,她双眼紧紧闭上,手掌还捂住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男生跟女声都来寻寒问暖,问她没被吓坏吧。
“实在是太诡异了。”有女生在皮肤上抓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看见小石的表情没有,她在微笑唉,多可怕。”
“别说了别说了,把事情交给警察吧。”有人抱怨,“小石这家伙,死了还要哗众取宠,她死得这么恐怖,我还怎么复习功课啊,一看书满脑子都是她的死状。
[这就是崇明高中的真谛。]
[一名学神离开了,其他人只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受到影响。]
高原普丽起身。
“普丽同学?”她回头说,”我要回去拿一样落下来的东西。”
同学没当回事说:“那你快点回来。”
……
织田作坐在电脑前,井伏的话在他脑海里转圈,他不是什么天才,想了一下午才把井伏提供的信息分门归类好,以备稍后检阅。
问题是,检阅什么?
[如果没有想法的话,就看看月亮吧,观月会让你放空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在网上搜索姓名。
[板斋心。]
[就从我直觉最古怪的人身上开始吧。]
第158章
[上网搜索资料后,我发现了一些让人在意的怪事。]
“换班?”隔壁的多摩走出来,听见织田作的请求后还挺无奈,“可以是可以,但那件事才发生,凶手还没有找到,要是没有警官允许的话,我们不能随便下山吧?”
“原本是这样没错。”织田作说,“我跟飞鸟警探打过招呼,明天傍晚之前一定会回来。”
“啊,那句没问题了,路上小心。”多摩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为什么这所学校会出现凶杀案啊。”
从山上下来后,织田作乘车前往东京都,路上他的手机响了好几下,打开后不出意外,是津岛修治发来的消息:
/织田作?织田作你在哪里?/
/多摩说你出去了?/
/是发现什么了?/
/你去哪里了。/
竟然一连发了好几条,织田作看时间,第一条跟第二条间隔十分钟,随后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最新的两条之间只间隔了一分钟,充分表现出当事人的焦虑心情。
“轰隆隆——轰隆隆——”恰逢列车从地下变道,进入地上阶段,织田作恰巧站在车门前,透过大半块玻璃,他看见了黑夜中闪烁的霓虹灯,更多则是自己的倒影。
没什么表情的,一如既往的,无聊的人。
“轰隆隆——轰隆隆——”车轮在铁轨上划过的声音越发强烈,列车已经驶出横滨范围,街上的霓虹灯开始变多了,景色又是怎么样的?在黑夜中他看不太清楚,只能凭想象力,横滨的周围大概跟日本任意小城市的周围一样吧,放眼望去是看不见边际的农田,各式各样的一户建如同分布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他有的时候望那些橙黄色的火光,会想到在横滨夜晚炸亮的光斑。
每一束火光亮起,都代表至少一条生命的消逝,有时火光从枪口乍现,有时则是被汽油弹掀翻的私家车。
于是织田作也开始思考,黑夜里的光,究竟是代表人心中闪现的善念,还是恶意?而茫茫黑夜又是什么,是包容、是爱,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他唯一确定的是,津岛修治君发丝里的黑色,代表的绝非邪恶。他按下通话键,嘟嘟嘟三声之后,电话接听了。
“喂,织田作?”
“嗯。”他温顺地回答。
“你现在在哪里?”他听见了铁道的声音,“在列车上。”
“是啊。”
“目的地是?”
“……”织田作沉默一会儿后说,“抱歉,我有事情想要独自调查。”
“……”于是津岛修治也沉默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才说,“注意安全。”
“啊。”
“你得回来。”
“肯定。”
电话被挂断了。
织田作看着手机界面,又把它收回兜里,他在想津岛修治的事,不管对方的智谋如何,他只能将津岛当作一个孩子,最多是个过分早熟的孩子,他会焦虑、会恐惧、会无聊、会需要人陪伴。
他会恐惧,人再也不回来。
“下一站,东京站,下一站,东京站。”
下车了。
……
板斋心的过往在网络世界都是可追根溯源的,她从小就是个过分优秀的孩子,幼稚园时代就参加了许多比赛,织田作之助成功通过参加记录找到了她就读的幼稚园、小学、国中,让他惊讶的是,从幼稚园开始,板斋心读的就是寄宿制学校。
[日本的幼稚园还有寄宿制吗?]
织田作因此而困扰。
他是孤儿,没有体会过家庭,却也知道,在孩子拥有生存能力之前,父母很少有愿意将其脱手带离身边的,小学国中都很少,不要说幼稚园了,于是他顺着资料查了板斋的家境,财阀之女,家中经营在日本酒店界颇有分量的大酒店,目前的掌门人是她的爷爷,她爷爷只有一个儿子,而她又是唯一的孙女。
本着调查的心态将她家中所有人都搜索了一遍,得知板斋的父母拥有貌合神离的政治联姻,他的父亲是业界有名的酒囊饭袋,甚至不屑于营造自己的对外形象,常被小报媒体拍到与不同女模同进同出,母亲在结婚前也是常出入牛郎店的花花小姐,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板斋心拥有的可悲童年。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织田作试着用津岛修治交给自己的方法推理,认为过去与现在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由结果推断源头,板斋的过激表现可能源于两点,一是对父母放荡人生的极端鄙夷,二则是对老派祖父的崇敬,听说她非常非常尊重自己的祖父。
幼稚园时代的事情并不可追,她曾经念过的,少见的寄宿制幼儿园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倒闭了,具体原因没有多说,因倒闭时间是她毕业的三年后,织田作决定放弃追究,而预先来到了她曾经就读的小学。
五年前的几家小报曾经报道过这所小学的灵异事件,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报,以贴色情女郎图片吸引读者,刊物内容驳杂,什么“花季少女激情浪漫秘事”“产女怀胎两年,是人是妖”,总而言之,是织田作看见标题就会避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