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医生无奈地喊了三声,随后任命把棉签塞进蒸馏水中沾沾,在他的嘴唇上来回扫荡,“说话幅度别那么大,”他说,“你嘴唇都开裂了。”
“我有什么样的眼神。”藤原清水的嘴唇在流血,他不在乎,他就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从小时候起他就过分固执,国小老师隐晦留下评价,说希望他能“放宽心,别太执着于细枝末节的事”。
他较真,而且情感充沛,后者在现代常被人解读为追求浪漫,相信一见钟情,很难想象两种特质同时融合在一个人身上,不过再回忆下过去,好像日本历史上,武士中不缺乏情种,同时又会将忠义道贯彻到底。
你可以说他的特性是武士的变种。
“什么样的眼神吗?”森鸥外微微抬头,他在思考,下巴生了点胡渣出来,白大褂也皱巴巴的,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厉害的人。
“凶恶的爱情。”他花半天时间组织语言,突出了古里古怪的词句。
“我从你眼中看出了它。”
藤水不说话了,他闭目养神,关上了心灵的窗户,可能森欧外的洞察力让他害怕了,他不希望有人能看出那些。
半晌,他说:“我可以问你些事情吗,医生?”
“只要不涉及其他病人的病情隐私都可以。”森鸥外说,“我可是很擅长与人聊天的。”
……
后来听说藤水从黑帮中叛逃了,他是警方的卧底。
他走后,几个仓库的货物都不见了。
……
“大概就是这样吧。”森鸥外坐在活动椅上,他又新开了诊所,这次不开在贫民窟外了,而在最深处,以前他服务的对象有富豪、警察、卧底与黑帮,现在病人的构成十分单一,只剩下黑帮了。
在说话时他都拿笔在病历上勾勾画画,地下密医的工作是很忙碌的,他这里的护士就是一个小女孩儿,他叫小女孩儿爱丽丝,除此之外只有医生了。
“听完故事后新作品有灵感了吗,太宰君。”他回头问坐在脏兮兮沙发上的青年。
“已经构思好了。”太宰治从善如流地回答。
“真是期待啊。”森鸥外露出一副有点废的孱弱大叔表情,“我已经好久没找到有意思的书看了,现在就指望太宰君的几本书过活,但真说的话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时间能看书就是了,这里的工作实在是太忙碌啦!每天每天都要压榨我的睡眠时间,这样下去身体一定会先一步撑不住的吧!”快要抱头痛哭了。
“唔,工作繁忙什么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太宰治说,“森前辈还真是喜欢一遍又一遍重复早就知道的没用的废话,既然都成为社会人了好好做下去就行了,抱怨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说,“而且,你不是很乐在其中吗?”
“啊。”森鸥外卡了一下。
“这样说,其实也没有错啦。”
森鸥外,28岁。
现任职业:地下密医。
“说起来,森前辈是为什么会记住今岁夫人还有藤水?”
“那个啊。”
“因为,钻石要用钻石来打磨。”他说,“但如果有一方,或者两方硬度都不够的话,就会成为他们那样,也算是个很好的失败典型吧。”
“唔。”
太宰说:“真是坏心眼的答案。”
“这话说的。”森鸥外讲,“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啊。”
[我只是深爱着这座城市,仅此而已。]
最后。
“听说你养了一个孩子,太宰君。”森鸥外说,“是什么样的孩子。”
太宰扯笑说:“是跟我完全不一样的,相当好的孩子。”
第113章
五月九日,晴。
10:00 am
飞鸟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昨天太宰治没有跟他一起来上班,只发送了一条暧昧不清的短信/我去确认一些事,很快就回来/,人不见踪影,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无论何时都不在服务区,像跑到了远离现代社会的深山老林。
“怎么了,飞鸟前辈?”同办公室的草间问道,“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他又四下看看说,“今天太宰先生没来吗?”
“是啊。”听见太宰的名字,飞鸟心中烦躁更盛,以至于对下属抱怨说,“他前天晚上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彻底联系不上人了,昨天打了一天电话都不在服务区,真头疼啊。”
[不见了?该不会是见破案无望就直接溜走了吧。]草间想,却上却说:“莫名其妙的话?”
飞鸟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太宰治的阅读速度相当快,几天的工夫他就将藤水插手的案件全调查了一遍,连带着对方的身世,今岁夫人的履历,还有一些失踪警员的过去经历全看了,他出入尘封多年的地下仓库就像信步走在自家的后花园,每一株花草的名字都了熟于心。
他被对方使唤来使唤去,只充当打下手的。
前天晚上,太宰把海量的资料看完,仰躺在沙发上,用手指尖在嘴唇上一点一点:“唔,关联我差不多清楚了,接下来只要去确定下手法寻找到证据就够了。”
“啊?”飞鸟的表情很滑稽,他心里除了问号就是问号。
[你都明白什么了?]
[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可以解释下吗,太宰先生。”他诚心问道,“我真的完全没法理解。”
“啊,是这样吗?”太宰的腿翘在沙发上,两只脚以膝盖弯为支点相交叠,右小腿半挂在空中,足尖还一点一点,起伏的节奏像小孩儿手里的弹力球。
他穿了双白棉袜。
[还怪可爱的。]
下一秒飞鸟就拼命摇头,试图把刚才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怎么说呢,如果把这些材料看完并且好好记在脑子里,就算是修治君都能从中找到联系吧,那样的话,推理的百分之六十就已经完成了。”太宰治说话时还在晃荡小腿,他的腿细而直,“再往前推十年的话,我也是相当喜欢卖弄自己才干的人,一旦有了什么想法就必须要说出来,而且还要对无知者报以辛辣的嘲讽,不过现在嘛……”
他一跃而起,在沙发上坐直了。
“还是等全部确定了再说吧。”他说,“明天我要去寻找证据,工作加油啊,飞鸟先生。”
“就是这样。”飞鸟说完还叹口气,“完全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
“看卷宗就能推理出来,骗人的吧。”
“应该是随便说说的吧,他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干。”
“啊,就连佐佐木也被捉去带孩子了,好可怕。”
[不知不觉间,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围上来了。]飞鸟想,[明明我只在跟草间说对吧。]
“不,这点应该不至于。”飞鸟辩驳说,“太宰先生是真的非常聪明,超越了天才境界的聪明,而且小朋友也是,不是就连小泽川也夸过他厉害吗。”
“啊,小泽川。”草间说,“他也是个挺怪的人。”
飞鸟不太想把话题进行下去,警署中的人对小泽川的看法大同小异,他们分局一共有两组法医,由四人组成,小泽川是解剖数量最高的,远超第二位,技术也很好,但他人很奇怪,或者说因太过聪明而少有人愿意同他交往。
他看其他人时眼神直勾勾的,眼球通透得像玻璃珠子。
[他专业水平却也超出其他人一大截,偶尔还能客串侦探。]飞鸟的争斗心不强,他不赞同草间的话,却也不肯说出来,只是默默咽回肚子里,看着下属们的脸,不置可否。
[过一个小时,再给太宰打通电话吧。]
“对了,飞鸟前辈。”草间忽然说,“今天晚上我能不能早点离开,不用太早,九点前就走就行了。”
飞鸟先点头:“如果没有额外的工作倒是可以。”
“谢谢谢谢。”他双手手掌合在一起道谢,“有个绝对不能迟到的相当重要的约会,真是太感谢您了。”
……
13:00 pm
佐佐木今日调休。
就工作性质而言他们也有双休制度,只是每人休息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在假日有的在平日,有重大事件发生时还要赶到警署,从这角度来看休息日有没有没太大区别。
他把文件带回家看,各色牛皮袋文件夹铺满矮桌,津岛修治趴在榻榻米上打游戏吃零食,毫无帮助他的意图。
[不行,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