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荷继续说:“你听我说完,刘丽想见你一面,和你说几句话,说完她就走了,不会耽误你时间。拜托,她都已经不在了,满足她这最后一个心愿吧。”
武彬挣不开她,索性不挣扎了,就站在那里,想看看阮荷壶里卖的什么药。
“行,我见她,怎么见?”
武彬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他从小长到这么大,就没见过一个鬼,他不信阮荷还能变出来一只。
阮荷松口气,露出一个笑:“她就在这里,等会儿你别被吓到就好。”
阮荷抬手,武彬下意识用手挡了下,但并没有什么打过来。
他
放下手,就看到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灰青色带补丁衣服的女孩,她看着他的眼里带着羞涩和爱慕,这种眼神他在学校里见得多了,可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让他觉得心惊。
因为那女孩的双脚,是离地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青白,甚至还有点肿。
他知道刘丽是怎么死的,掉河里淹死的,他这个距离,甚至能闻到水气。
武彬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忘了身后是长椅,脚下被椅子一绊,身子立马往后倒下去。
“彬哥!”刘丽脸上露出惊慌,飘过去想伸手拉他,但看到他脸上的惧怕,又不敢伸手。
武彬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肯定会摔不轻,但身后有只手扶住了他,还把他拉了起来。
“小心点,刚刚不是胆子挺大的?怎么就这样被吓住了?”
阮荷在旁边笑着说,并不是嘲笑他,只是开玩笑来缓和现在的气氛。
武彬忙拉住她的胳膊,咽咽口水说:“我……我信你了,你快让她离开。”
阮荷惊讶看他一眼,刚刚还骄矜的男孩,现在被吓得脸色发白,没有一点之前的意气风发。
“你不是答应我要见她吗?你可是大男人,不要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尽管心里害怕,武彬仍旧嘴硬,不想失了他大院弟子的风度。
“我这不是见过她了吗?”
刘丽看着武彬对自己避而不见的模样,很是伤心,心里难受得不行,眼泪一点点落下来。
“大人,算了。”她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为难,他害怕她,她就消失。
“彬哥已经见过我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努力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阮荷看着她这模样,皱了皱眉,既心疼她,又觉得她真的太软了,这样的性子,难怪生前一直被她表姐欺压。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
“等……等等。”
看到刘丽可怜巴巴的神情,脸上还挂着泪珠,武彬突然心软了一下。
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可他是个大男人,不能说话不算话,不就是鬼吗,克服一下还是能忍一会儿害怕的。
“你想和我说什么?”武彬咽咽口水,“你快点说吧。”
阮荷想回避,但武彬紧紧拽着她的胳膊,让她动都动不了,只能无奈站在那里。
“彬……彬哥。”
刘丽这时却突然害羞起来,偷偷瞄着以前喜欢到心里的人,那些话,磨蹭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阮荷见武彬握她胳膊的手力气越来越大,知道他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忍不住催促:“刘丽,别害羞了,你快点说吧,不然等会儿就没机会了。”
刘丽心里一惊,不能告知武彬爱意的恐慌占据了心理,她连忙喊出声:“彬哥,我喜欢你。我表姐给你的情书,都是我写的!彬哥,我虽然不在了,但我依旧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希望你以后幸福,可是不要和我表姐在一起,她……她不好。”
刘丽说不出来文露做的那些事,但她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完,刘丽舒出一口气,看着武彬的神色也没那么害羞了。
她对着武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彬哥,再见。你真的很好,希望我们下一世还能相遇。”
阮荷知道,刘丽的心结放下了。
她又一扬手,刘丽在武彬面前消失,他再也看不到类似于刘丽这样的鬼了。
武彬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开口:“她……她会去哪里?”
“去地府。”阮荷说:“她心愿已了,自然会去地府排队投胎
。”
武彬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我不知道她,我如果知道……”
武彬没再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就算知道刘丽生前的心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刘丽死了,还一直惦记着他,连死后的心愿也是和他表白,祝他幸福,武彬心里才会因此起了些涟漪。
阮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以前做的没错,不喜欢就不要给喜欢你的女孩留幻想,不然你就是顶级渣滓。”
武彬以莫名的眼神看她一眼:“我知道。我不喜欢文露,也不会和她在一起,你……和刘丽说。”
“嗯,她会知道的。”
武彬又转头看了阮荷一眼,经历过刚刚让他怀疑人生的事,现在再看阮荷,总有种惊奇感。
阮荷抓住了他好几次的目光,最后无奈看向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武彬摇头:“只是想知道,你刚刚是怎么做的?我怎么突然就能看到刘丽了。”
阮荷闻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国文化博大精深,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多看点周易,多看点道家的书籍,也能学会。”
武彬皱眉,并不觉得有阮荷说得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句,阮荷就说:“但我不建议你自学,容易学岔了,而且也学不会精髓。”
“我不会学的。”武彬非常肯定地说,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见一次就够了,他才不会折磨自己学那些东西天天见呢。
“那就好。”
“这张符,是你给我的吧?”
武彬把他妈妈发现的那符从兜里掏出来,他心里有种感觉,这符绝对和阮荷有关系。
阮荷点头:“你把符收好,能防止一些不好的东西靠近。之前刘丽跟过你,你身上沾了些阴气,我才把符放你兜里,帮你祛除那些对你身体不好的阴气。”
武彬闻言,把符收了起来,决定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虽然他看不见,但也不能让任何一只鬼靠近他。
阮荷和武彬并不熟,在刘丽离开后,武彬也很快离开了,阮荷一人坐在公园。
等武彬身影彻底不见后,阮荷看向面前的刘丽:“当初你掉进河里,文露没救你,你就一点不怨她?”
刘丽没说话,过了会儿,她摇了摇头:“说完全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走后,也去叫人了,她并没有想害死我,也没有真的见死不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走了又回来,那时候我都死了。但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怨不怨的,只能怪我命不好。她和舅舅舅母是对我不好,但我父母死后,也确实他们收养了我,虽然他们也占了我家的房子,拿了我家的钱。我不怨他们了,他们良心还没完全泯灭,不然我一个孩子,他们真不想养我,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阮荷不知道怎么说,但既然刘丽心愿已了,她也不想报复那些亲人,阮荷尊重她的意思,叫来阴差把她带走了。
刘丽走之前,和她说谢谢。
阮荷是父母死后,唯一对她好过的人,她真的感激她。
送走刘丽后,阮荷知道武彬和家人去了他爸爸的部队,之后她都没再见过他,也没见过文露。
初四,赵润生带着阮荷回医院工作,阮荷彻底忙起来,再没心思管这些事。
一直忙到初十,阮荷准备这天晚上回家,如果火车不晚点,她能在后天早上到火车站,还能在当天回家。
赵润生知道阮荷想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元宵节,春节是在他这里过的,不能元宵不让徒弟和家人团聚。
所以虽然他不舍得,还是让赵登和赵军在下午送她去火车站。
票赵润生已经提前给她买好了,他托了关系,给阮荷买了张卧铺票。
徒弟年纪本来就不大,又是个女孩子,单独一个人坐火车他也不放心。卧铺相对硬座来说环境简单,人少,门一关外面人也进不来,女孩子坐会相对安全些。
抵达火车站,赵登和赵军送阮荷进去,赵军一脸不舍:“小师姑,你今年暑假还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