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套的是她娘给她做的棉袄棉裤,很暖和。阮荷没让她娘做太厚,加上她本身瘦,所以穿好衣服,并不显臃肿。
她穿着这身下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她老师脸上的满意,不过看到她裤子,她老师皱了皱眉。
“怎么买黑色的?和褂子一样颜色多好看。”
阮荷笑了笑说:“一样了我就跟个大红灯笼了。”
“那不正好,多喜庆。”赵润生说。
这审美,阮荷不知道怎么说,但穿一件这样的外套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再来条裤子,她真接受不了。
阮荷果断转移话题:“老师,你看我买的皮鞋,我家那边就没这样样式的皮鞋。”
赵润生笑呵呵地说:“喜欢就多买两双回去。”
“是啊,我爸说得对。小荷,京城什么都有,新鲜玩意多,你喜欢什么,就多买两样带回家,别客气。我爸有钱来着,别给他省。”
赵润生的闺女赵蓉打趣着说,她年纪比阮荷大得多,拿阮荷当自己闺女看。
赵家所有人都知道赵润生很喜欢这个收的小徒弟,也看重她,想把她培养成才。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
赵润生的两个儿子对她就像对其它赵润生的徒弟一样,不亲近也不疏离。赵蓉是对她态度最好的。
赵润生的大儿媳妇郦丹蕊,是大儿子娶的他领导的闺女,性格相对来说比较高傲,看阮荷的眼神就像她吃白食的,让她觉得不舒服。
但她面上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比较冷漠。
他二儿媳妇牛娟是儿子被下放后在乡下娶的,人长得挺好看,但没什么知识文化,性格比较泼辣,而且很小家子气。
她在这个家里是最看重赵润生东西的人。
她觉得自己丈夫是这家里唯一跟着老爷子学过中医,现在也从事医生的工作,老爷子的衣钵理应由她丈夫继承,她儿子赵军,也该是老爷子最看重的人。
可是阮荷来了之后,她儿子就老是被老爷子骂,说他不用心,处处不如阮荷。而且看老爷子的架势,对阮荷实在是太好了,她怕最后老爷子把一生的本事都教给阮荷,甚至赵家的传承也给她。
所以她处处看阮荷不顺眼,说话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赵润生说她几句,她理由还挺多。
说她自己就是乡下来的,说话就是这样,让赵润生别多想。要是不喜欢,她这就回家去,不在这儿待了。
气得赵润生不想搭理她,根本和她讲不通道理。
郦丹蕊很看不上这个妯娌,觉得她粗鲁没文化,上不得台面,见面都不想和她说话,看到她无理取闹,更是鄙视不已,多看两眼都觉得侮辱了眼睛。
牛娟也不喜欢郦丹蕊,觉得她装,假清高,说话不实在,还看不起她。
两人不能待在一起,待在一起肯定掐起来
。
也得亏是过年,大家都一起,郦丹蕊可以和牛娟分开,不然这个年就别过了。
那边赵蓉说完,牛娟就“哼”了一声:“乡下来的就是眼皮子浅,看到什么都想要,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钱,都是花别人的有什么脸买。”
赵润生脸一沉,阮荷在旁边笑着说:“娟嫂子,你不也是乡下来的吗?你这是在骂你自己?”
赵润生忍不住笑出来,脸色好了很多,看向阮荷摇摇头,眼神里并没有苛责,反倒带着对小辈的宠溺。
牛娟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她丈夫赵成也觉得丢人,低声斥责她:“不会说话就别说,大过年的,你想惹得所有人笑话吗?”
牛娟委委屈屈点头,小媳妇样跟在丈夫身旁,不说话了。
吃过早饭,陆陆续续有人来拜访赵润生,他的学生,同事,病人,还有在京城的阮荷大师兄钟友。
总之家里就没闲下来的时候。
大人们谈事,没孩子的事,孩子们坐不住,就商量着一起出去玩。
阮荷跟着赵军出来。
大过年的,都放假了,店都关了门,外面没多少人,学校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好玩的。
几个人就在校园里瞎胡溜达,看到有趣的就围过去看看,没趣的就一直走。
阮荷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刻,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一个人不紧不慢落在最后面,不错过任何一处学校的风景。
其实冬天也没什么好看的,很多花都败了,只有些常青树,但阮荷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登走到了她身旁:“这学校还不错吧?”
阮荷点头:“很大,景色也好。”
“想来这里读书吗?高中毕业后,需要我爷爷帮你要一个大学名额吗?”
没恢复高考,大学名额都是推荐,工农兵大学生。阮荷在农村,家里根正苗红,也符合条件。
阮荷摇头:“不用,我不会来这个学校。”
赵登眉皱了下又松开:“为什么?你学的中医,这个学校中医实力是最好的,我爷爷也在这里。”
阮荷还是摇头:“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知道怎么做。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操心。”
赵登摇头:“没事,你也没同意来。”
***
第二天来赵家拜访的人更多,阮荷躲进了房间里,她还把要出去玩的赵军拉了进来。
赵军不甘不愿被拉进来:“我的小师姑,底下一群人等着我呢,你拉我上来做什么?”
“有事问你。”
“什么事?”赵军不客气地往阮荷床上一躺:“别管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师姑,问吧。”
“你什么时候会再去找你那群朋友玩?”
“哪群?”赵军一愣:“我朋友很多的,你说的是谁?”
阮荷从上而下看着他,伸手拽起来他:“别给我装傻,我见过的有哪些你不知道!”
赵军笑得格外得意,围着阮荷啧啧出声:“没想到我一心沉迷医书的小师姑也会动心。”
他一扬眉,好奇地问:“我那几个朋友,你看上哪个了?”
“哪个都没看上。”阮荷瞪他一眼:“你别乱想,我是有事,快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再聚?”
“这我可不清楚。”赵军说,“大过年的,都挺忙的。不然,你告诉我你喜欢的谁,我帮你约出来啊。”
赵军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我没看上谁,不过你要是真能约出来,明天帮我约出来武彬吧。”
“卧槽!彬哥!小师姑,你牛!”
赵军冲阮荷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我小师姑,眼光就是好
,一看就看上一个最难搞的。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肯定帮你把他约出来。”
阮荷皱眉:“都说了,我没看上他,你别乱说。”
赵军根本不信她这话,觉得她是在害羞,才死活不承认,他懂。
阮荷看着他那你懂我懂的眼神,气得把他推了出去:“记得约人,敢胡说你小心点。”
阮荷比了比拳头,赵军立马一溜烟跑远。
下面的人她都不认识,赵润生也不喜欢很多过来拜访的人,有些他都不认识,是上门求他救人的,还有些心思不良。
但是过年,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他不想阮荷过早接触这些不好的事,所以让她要么出去玩,要么待在屋子里,那些人她不必认识。
阮荷昨天出去过了,今天并不想出去,就待在屋里刻她的傀儡。
裴怀瑜教给她的傀儡术是用神识来雕刻傀儡的身体,这样做出来的傀儡才能更好控制,也更听话。
阮荷已经刻坏不知道多少个了。她知道练这傀儡术难,没想到会这么难。刻制途中不能有任何分心,一点点分神,就会失败。
现在她刻这个,已经快完成一半了,她都想好了,每天不用刻太多,只要用心点,假期结束的时候,她总能完成。
在她就快要完成今天的雕刻工作,正是神识最紧绷最怕出错的时候,突然走廊上“哇”地响起孩子大声哭闹的声音。
原本雕刻傀儡就精神力快使用完的阮荷,化成刀的神识一歪,彻底耗尽,傀儡也坏了,正刻着的脚被割掉了一半。她神识因为突然受到惊吓,收回的时候不像以往慢慢收回来,神识也受了伤。
虽然不严重,但也让她瞬间头疼欲裂,难受得想吐。阮荷立马往自己嘴里塞了颗凝神丹,一股温暖之气开始抚慰她的神识,让她疼得突突直跳青筋停下来,脑袋里炸裂的头痛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