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臻一把扯住他的袍袖,拉着他径直奔去正房,两人进了门,她反手把门关上了。
顾渊本来紧跟着护卫祁王的,一见洛臻这个架势,吓了一跳,只怕他们当场干柴烈火,闹出大动静来,当即吩咐跟随的亲卫左右散开,退出正房檐下十丈开外。
周淮被洛臻拉着入了内室,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好气又好笑,往回拉扯自己的衣袍,“虽说昨日未能成事,今日你也不必如此主动……”
洛臻挥退了几名内室洒扫的侍从,打量房里再无旁人,二话不说,把周淮往宽敞的床榻里一推。
周淮跌坐在床头,露出惊愕神色。
洛臻动作极快,片刻之间,已经解了两边的钩子,把帷帐粗鲁地往下拉。层层的轻纱帐垂落下来,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她深吸口气,甩了靴子,拉扯住周淮的单薄衣襟,亲了上去。
熟悉的松叶冷香又弥漫了过来,将她笼罩在其中。
朦胧纱帐中,两人喘息着交换了个热吻,洛臻伸手就要扒周淮的衣袍,周淮伸手挡住了。
“今日到底怎么了?”他敏锐地察觉出不对,“你神态动作都不同寻常,整个人又急躁,又莽撞。——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事?别犯糊涂。”
洛臻催促道,“别问那么多扫兴的废话!把昨日没做完的事做了,我们再说话!”
周淮却不愿意了。
“你把事情先说清楚。”他坚持道,坐直起身,伸手把帷帐帘子又挂起来了。
洛臻全凭心头憋着的一口气强撑着,被周淮阻挡了片刻,那口强撑起来的气势就泄了,她沮丧的坐在凌乱的床褥间,扒拉了几下自己凌乱的乌发,拢到耳后去。
“别问了。”她最后沮丧地道,跳下床,趿着鞋就往门外走,“当我今天没来过。”
周淮坐在床头,并不阻拦,却出声吩咐门外的顾渊。
“把正房门窗都打开,通通风。再备盆冷水,洛君若是坚持出院子,就当头泼过去,让她发热的脑子清醒一下。”
洛臻:“……”
第90章
洛臻见了门外果然四处准备水桶的架势,深吸口气,砰的把门又关了,抬脚走回内室。
周淮从床上起了身,整理好了身上揉乱的衣裳,站在大开的窗边。
“脑子清醒了?现在可以说了罢,今日是在哪儿吃了春|药了?”
洛臻郁闷地道,“春|药个屁,我就是想着昨天亲了一次,感觉还不错,过来再试试呗。正所谓急色熏心,没听过么。“
“当真是因为急色?“ 周淮难得淡淡嘲了一句,”我看你刚才那架势,仿佛将士辞家,萧萧离别,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意思。——怎么,在上京城游学了两年半,终于想通了,要入宫去行刺父皇了?”
洛臻扶额。
“行刺个屁!要行刺你老爹我早去了!算了,你别问了。”
“哦,原来不是要去行刺父皇。”周淮点点头,“三哥还不值得你赌上身价性命去行刺。那么想必是公主那边有大事了?”
洛臻伸手把他的嘴捂上了。
“叫你别问了!”
周淮看在眼里,心里隐约明白了两三分。“果然同你家公主有关的事?”
他走去桌边,拎起紫砂茶壶倒了杯尙温热的茶,递给洛臻:“静静心,慢慢与我说。”
洛臻一时失态,满腹愁绪就被猜中了一半,整个人也绷不住了,沮丧地端过茶杯,当作喝酒般,一口喝尽。
思前想后了许久,她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害,你别问了,烦!”
冯大管事听说正院吵了嘴,晚膳时特意准备的都是洛臻平日里喜爱的菜式,满满当当摆了满桌子。
洛臻却根本没发现。
她食不知滋味地用完了半碗饭,放下了筷子,端过茶盏漱口。
一抬起头,发现对面坐着的周淮也放下了筷子,盯着她看。
“这就吃好了?”洛臻诧异地打量了几眼周淮面前放着几乎没动的碗碟:“咱们虽说不必学子昂的饭量,但也不至于学起你家七妹,进食跟小鸟似的了?”
周淮吩咐随侍撤席,没接她的话,却反问了一句。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事情不至于太糟?——还是说,事情虽然已经很糟了,但你想着,大不了就是挨一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洛臻噎了一下,没说话。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洛臻站起身来,“晚膳用好了,我回去了。过几日再来。”
周淮叫住了她。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日早上,你姐姐向鸿胪寺递了返国文书。晚上你就心事重重地跑过来了。怎么这么巧。你心里的事,与你姐姐的使节队伍返国之事,是不是有关?”
洛臻才走了两步,突然听他提起‘返国’两个字,心跳几乎骤停,脸色当时就变了。
她本能地跳去大开的窗口处探查,视线左右扫过,看到十丈方圆都没有人值守,这才放下心来,把几乎跳出喉咙口的那颗心放回了胸腔里,反手关了窗。
周淮原本就是出言试探,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他走去桌边,拎起紫砂茶壶倒了杯尙温热的茶,递给洛臻。
“不经父皇恩准,私自叛逃离境,抓回来必定斩首示众。你家公主是个胆大的。喝点茶,压压惊。此事你参与多少。”
洛臻却死也不肯与他说。
最后实在被逼急了,她站在窗边,憋着满肚子气道,“今晚我真的来错了。是我脑子发热,想着这辈子都活到二十了,居然还没跟人入过内室,真特么的窝囊。昨天我大晚上的跑什么啊!我应该直接跟你正院留宿,越想越亏,我就过来了……我特么还不如不来呢!早知道今晚过来一趟,你不肯跟我睡,又被你堵着门问口供,打死我也不来这一趟!!”
周淮:“……”
周淮:“行了,你今晚过来这一趟,至少让我知道了一件事。你心里藏着的,确实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做?你姐姐的岁贡队伍返程当日?”
洛臻:“……”
她反手又把关好的窗户再度打开了:“别以为叫人堵着门我就出不去!你再逼问口供,我就从这个窗子跳出去!”
周淮叹了口气,只得安抚性地摊开双手,表示他无意继续逼问下去,往后倒退了一步。
“行了,我不问了。那扇窗户下面是莲花池,你看清楚了再跳。我只说几句话,你听着便好。”
洛臻警惕地瞪着他。
周淮也觉得头疼,转回桌前,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把杯里的酒喝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值得你们冒偌大的风险去做,你不肯说,我也不敢妄自揣测。我只与你说一件事。三哥与公主虽然经常吵闹争执,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割舍不断,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此次公主若下定决心——不论是私逃回国也好,去别处也好,总之,只要离开了上京城,今生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三哥也不可能抛下大好前程,前往秣陵都寻她。日后他们两人便如头顶的参商两星,天各一方,只怕终生再无相见之日。——公主可想清楚了?”
洛臻靠在窗边,仔细地想了许久,点了点头,又感慨地摇了摇头。
以宣芷和周浔两人的身份,性格,无论中间过程如何波折,他们终究会走到‘天上参商,终不相见’的这一步。
原著也太虐了吧!
“五爷的原话,我会与公主说。”她最后如此说道。
周淮便不再提了,换了个话题。
“你姐姐的岁贡队伍返程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我记得是三日后。可要我到场?”
洛臻心里剧烈地一跳,情不自禁抬起头来。
迎面撞见了周淮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她心里犹豫挣扎了片刻,还是一咬牙,“不用了。三日后是你们大朝会的日子。不好为了送行耽误了五爷的正事。”
周淮若有所思。
“三日后确实是大朝会的日子。——你姐姐特意选在那天,想必是希望前往城外送行的人越少越好?唔,只怕她会失望了。今日父皇随口点了三哥的差使,届时,他会同礼部鸿胪寺一同去城外长亭,给贵国岁贡队伍送行。”
洛臻:!!!
什么叫天意弄人,这就叫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