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寻真未照着他话明说,而是问道:“不如我来出一道算题,唐公子用我注解方式解答一遍,如何?”
说完后,不等唐曲和反应,便提笔在报墙上写了起来。
唐曲和不着痕迹与唐关灵对视一眼,略微蹙眉。
栖宁县主比他想象中要难应对。
没一会儿,褚寻真便将算题写好,让出位置,请唐曲和作答。
唐曲和顿了顿才走过去。
唐关灵一身水绿色纱裙,头上只简单用长绵簪别着,也走到报墙旁边,与兄长相似面庞更为柔和,漂亮姣好。
看向褚寻真时,恰与她对视上。
少顷,唐关灵先收回目光,看兄长解题。
她算学亦好,自然能够看出唐曲和用褚寻真留下注解标示解题,竟然比他自己想出来解题方式快了许多……
唐曲和面对报墙,脸上神情复杂又纠结,明明欣喜于快速解题并沉浸于其中,同时又有刚照面却被栖宁县主牵着鼻子走烦闷之感。
这和他所想不一样。
撂下笔后,唐曲和略微后退一步,瞧着纸上算题终是皱眉。
褚寻真蓦然笑道:“唐公子解竟然比我更详细一些,看来是在解题过程中思考良多。”
“旁人若还有不懂之处,想来唐公子能够解释清楚。”
“我……”唐曲和正要开口,却立即被涌上来人打断。
一份褚寻真题解,一份唐曲和题解。
两份并排被放在一起,醒目又分明,围过来之人除却看热闹,便是对算学喜爱,如此明显解题思路,若依旧搞不懂话,怕是得称之为愚不可及。
今日褚寻真来此,就是想确认出题人身份。
如今身份已经确认,是唐家兄妹无疑,瞧着被围在里面人,褚寻真从报墙处退出来。
褚空泽低声道:“珍珠儿,这便回去了吗?”
褚寻真点头:“回去,也好看他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笑得这么开心?”戚司安突然道,转头隐晦瞧了眼唐曲和。
褚寻真道:“我笑,他们第一步便走错了。”
第55章
京城里如今有两人最为出名,一个是唐曲和,另外一人便是荣侯府公子荣枳齐。
唐曲和出名是因为他算学天赋,自报墙留题后,他又于三日内做出惊人之举。
口算、心算、与各位算学先生比试着算,皆赢得轻轻松松,让人不由得想起褚寻真在西珍园里展露出算学能力。
两相比较,谁更厉害,便各有说辞。
但不得不说,唐曲和算是在京城里留了名号。
至于荣侯府公子,名声亦是响亮。
不同凡响,尽人皆知响亮。
人人皆知拾花馆可醉卧美人榻,红袖添香,馆里美人冰肌玉骨,娉娉袅袅,既可做朵解语花,又有盗香窃玉之美。
而荣枳齐“名声”便是自拾花馆里传出。
“啥?荣侯府公子……那处,果真短小?”
说话之人身形瘦弱,面容普通,扔进人群里便找不出来模样。
他神神秘秘靠近,窃声说:“当然,不只是短小,亦不持久,为了顾及荣公子脸面,拾花馆姑娘都不敢说出来,当面夸赞,暗地里才……”
“拾花馆姑娘不敢说,兄台你又是怎么知道?”
“嗐,我自有门路。”
“有人可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诶,我与你说,你可别去告诉旁人。”
“放心,自然不会。”听了一耳朵秘密人言之凿凿保证。
待此人走后,面容普通瘦弱男子便揣手耸肩继续溜达,他只转悠在拾花馆这一片地盘,没过多久后,便又拉来几人继续“闲聊”。
此闲聊话语便不多说。
反正自此,荣枳齐荣公子响亮“名声”却是传扬了出去。
拾花馆自诩风雅,缓带轻裘,在里面不叫做寻花问柳,而是文明点——碧纱待月春调瑟。
荣枳齐不避女色,自然去过几次。
此名声一传,与荣枳齐交好几位公子再瞧见他时,便不由自主眼带异色。
彼时,荣枳齐因被瑞亲王白桓初等人齐齐撞见仙飨楼之事,而不敢出府,尚不知晓外面所传之事。
见好友面容古古怪怪,便忍不住询问。
待其中一人磕磕绊绊提起后,荣枳齐猛然将手中杯盏摔落在地,面色狰狞且通红。
奇耻大辱!
“谁、传、?”荣枳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这……不知。”说话之人摇头。
荣枳齐深吸一口气,面上依旧愠怒:“消息,是从拾花馆里传出来?”
“谁有这么大胆子?!”怕是不想活了!
荣侯府公子显然正怒在头上,旁人不敢多说,亦不敢往他身上去瞧,尤其是……垂下眼盯着。
这回不能在府里躲着了。
荣枳齐怒不可遏冲出荣侯府,冲进拾花馆,却没在拾花馆里见着他平日里要见人。
“诶唷,兰香姑娘她早就为自己赎身,离开了。”
“碧华?她现在跟了魏佐领,也不在……”
“荣公子,你可不能乱来!莳音现在伺候着三皇子,平时不见客……”
一通找下来,荣枳齐也只是怒火中烧拾花馆里瞎逛一圈,不仅没有证明自己“清白”,这般气急败坏模样反而要越加坐实。
承受着周围人异样眼光和私语,荣枳齐只觉得喉咙里一股子腥甜涌上来,面上亦气煞白,目眦欲裂。
最终,横眉瞪目甩袖而去。
瑞亲王府。
白桓初笑得乐不可支:“王爷你是没瞧见,荣枳齐在拾花馆里气急败坏模样,我看他就快要脱去裤子证明自己了哈哈。”
笑过后又说:“褚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这种话也能够叫人传出,真是意想不到。”
打蛇打七寸,打荣枳齐,却比打七寸还要毒辣多。
男人最不能说,可不就是不行。
荣枳齐“名声”已经响亮起来,要想证明所言非实,除非豁出脸面去,将已经丢掉脸再去掉一层。
蒋红蓉手段不错,戚司安也有后手。
两日后,荣枳齐烦闷之际外出纵马。
神思不属时掉下马,亦摔断了腿,听说当时叫声凄惨,待回府请来大夫后,大夫告知,若不好生将养着,痊愈后恐怕会微跛。
………………
“活该,荣侯府水深很,他怕是别想好生将养着了。”蒋红蓉坐在褚寻真院子里道。
“娘动手?”褚寻真伏在桌案上执笔写着什么,抽空抬起头问道。
“娘手还伸不到那里去,此事要么是意外,要么是荣枳齐不知招惹了什么人,看不惯要将他废掉。”
褚寻真走神一会儿,想到那日在仙飨楼里亦瞧见几人……
难道,是瑞亲王?
蒋红蓉见她停笔不写,便问道:“写完了?”
褚寻真回过神:“还未,差一点便好了。”
近几日,唐曲和在京城里动作很是频繁,褚寻真也未曾闲着,若想将鱼钓上钩,首先放饵要有足够吸引力。
太学,三思斋内。
褚寻真差人抬进来一块儿漆黑木板,将其竖立在桌案后方。
在众位学子们好奇并疑惑目光下,于漆黑木板上书写下两个大字——“几何”。
蒋钰风双眼迷茫:“几何?何意?”
徐璧道:“你知道这块儿漆黑木板和先生手中拿着东西是什么吗?”
大蔚朝现在教学一般是讲授,还未曾出现黑板和粉笔。
不过,既然褚寻真已经制作出水泥,自然不会缺少碳酸钙,也就是石灰石,用来制作粉笔是轻而易举事情。
蒋钰风摇头:“我还未曾见到过这些是何物。”
待褚寻真写完后,转过身,下面便有学子问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一瞧,是杜松辞开口,望着褚寻真手里白色又小巧东西颇为感兴趣模样。
褚寻真笑道:“此物为黑板,我手里东西为粉笔,好奇话,分与你们瞧瞧。”
褚先生自然是大方,粉笔制作只会嫌多,不会嫌少。
毕竟,她用这两样东西与孙祭酒换来一个机会。
一个从趣味课堂转正为数学老师机会。
待粉笔分下去后,一群嘻嘻哈哈学子们还不知晓自己即将要遭受到“磨难”。
“取名倒是通俗易懂,黑色木板子可不就是黑板。”
“粉笔……啊,我不小心折断了,能再要一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