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身价难以估量的商界巨鳄,却极少参与除商业应酬以外的活动。不管是私下的饭局还是合作方安排的玩乐,他从未和别人一起胡来过,作风干净到了一种洁癖的程度。
宋阮若有所思地看着秦鹤,潋滟的黑眸一眨不眨,缓缓问道:“一个月有几天不加班?”
“......”
男人缄默几秒,很快说了个数字。
宋阮瞪大双眼,有点不敢置信,“你确定?”
没等秦鹤回答,她便抬手按了下眉骨,红润的唇瓣微抿,漂亮的五官也皱起来,看上去有些生气了,“你......你这也太夸张了。”
宋阮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干涉别人生活规律的自觉,皱眉道:“以后工作别这么累。在伦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老是熬夜开会改方案,白天又要出门跟进度,根本没多少时间休息。”
她摇摇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末了,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神色严肃,“要改,作息规律方面,得从头改起。”
宋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像个语重深长的操心家长,生怕自家的孩子因为写作业而累着了身体,简直溺爱到过度。
偏偏被管着的男人也毫无反抗的意识,漆黑的眼睫半垂,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不回答,宋阮便啧了一声,潋滟的眸在灯光下更加黑亮,简直在发着光了,“听见没?你的作息必须改,以后我来监督。”
秦鹤还是没回答。四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眼深沉如墨。
客厅一时安静无声。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良久,终于很轻地“嗯”了一声。
几秒后,又道:“在办公室休息......其实也一样的。”
“......”
宋阮刚平复的眉头瞬间又皱起来,双眸晶亮,无法理解似的,开口问道:“哪儿一样了?”
“我知道你那里也有休息室,”宋阮回忆起上次圣诞节前在他那儿睡的一觉,顿了顿,才继续道:“但那毕竟只是休息室。”
“再舒服再好看,又怎么能和家里相提并论呢?”
温软认真的一句,回荡在偌大的安静客厅。
她说“家里”。
明明是带着小情绪的质问,秦鹤却神奇地发现,他冰冷荒芜的心脏因为这句话,倏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有什么滚烫的情绪,血液般迅速蔓延,妥帖的热意让胸口都开始发烫了。
男人垂下眸,沉默许久,忽然伸手抱住了宋阮。
她发间馥郁的淡香传来,娇小的身体任他揽着,小动物般柔软温顺。秦鹤细密的睫羽一颤,抬起眼,轻声道:“我知道了,阮阮。”
“以后都听你的。”
宋阮满意地“嗯”了一声,这才伸出手,也用力环住了男人宽阔结实的背脊。
他们安安静静地抱了片刻,宋阮突然抬起眸,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她忽然想起来,她好像似乎大概......没有带自己的换洗衣物。
跟着秦鹤回来本就是临时决定,她那时一心想着不愿再看见宋子嘉,哪儿还想得到要带换洗衣物?
女人蓦地抿紧唇瓣,清透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像是害羞得抬不起头来,连修长的脖颈上也沾染了颜色。
淡淡的红色印在皮肤上,盖住了大片淡青色的脉络血管。
“阿鹤......”她思想斗争了半天,终于艰难地开了口,结结巴巴道:“那、那个......”
“嗯?”男人一顿,颇有耐心地询问。
“你家里......”宋阮闭上眼,豁出去般攥紧双手,大声道:“有我能换洗的衣物吗?”
问完后几秒,又耳朵通红地飞快补充:“贴身的也要。”
“......”
秦鹤的手臂不留痕迹地僵住了。
沉默,是今晚的秦家太子爷。
·
一阵兵荒马乱。
好不容易让秦鹤助理团里的一个女孩买了合适的衣物送来,在对方震惊到恍惚的目光中接过,洗漱完后,他们又因为各自睡哪儿起了争执。
说是争执,其实也就宋阮单方面的不乐意。
男人站在二楼卧室门口,漆黑上挑的眼微沉,有些无奈地叫她名字:“阮阮。”
别墅里安装了独立的暖气系统,层层门窗一关,连脚下的理石地板都在微微发烫。
宋阮此刻就光着脚,背脊放松地站在秦鹤面前,纤细的手臂叉腰,冷冷应了他一声,“怎么?”
她换了件稠质的吊带睡裙,大约是刚从浴室出来,浑身还带着些潮湿水汽。墨绿色衬得女人眉眼愈发冷艳,精致凸出的锁骨一路往下,冷白的肌肤细腻光滑,在廊灯下泛着玉般的光泽。
美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好看得令人心软的。
秦鹤显然也不能例外。
他蓦地移开目光,默默记住了今晚送来衣服的那位助理,打算明天上班时找个理由,为她优秀的穿衣品味发几个年终红包。
男人乱七八糟地想着,竭力将内心那些汹涌澎湃、不可言说的冲动压抑住,深隽矜冷的眉眼半垂,额角都凸出了几条细细的青筋。
面前的女人还在说话,呼吸间挟裹着馥郁的香气,浓而黑亮的长发随意落在肩头,就像只道行深厚的妖精,不自知地在勾人。
秦鹤显然就被勾到了。
他轻呼出口气,在快要让他窒息的幽幽馥郁里,终于忍不住开口,细密的睫羽盖住黑色瞳仁,轻声道:“隔壁有空房,我们分开睡。”
“为什么?”
宋阮一顿,皱起眉,上前两步,“这间房里......明明就有两张床啊。”
那股香气更浓了,男人额角青筋更显,他忍着莫名浮躁的情绪,仍旧耐着性子,试图说服宋阮:“阮阮,两间房更好一点。”
“......”宋阮更加不解,“阿鹤,不就是在一个房间吗?”
怎么搞得......像是要你命一样。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已经凌晨两点了,秦鹤看了眼窗外的浓重夜色,还要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这部手机是他的私人号码,知晓的人极少。
秦鹤一顿,歇了话头,抬脚往手机的方向走去。
亮起的电子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名字。
秦鹤眼睫半垂,按下接通,“怎么了?”
“鹤哥,”那头的男人声音喑哑,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低声道:“我刚刚收到消息,老爷子死了。”
秦鹤一顿,没说话。
“江家要开始乱了......”电话那头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像是按下了火机,江郝接着道:“刚刚的暗线消息,江寒汀的人全部聚在了旧宅。”
秦鹤沉默半晌,缓声问道:“你什么打算?”
黑色宝马行驶在公路上,江郝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勾起唇角,缓缓吐出了一口白烟。
久违的苦涩蔓延在舌尖,冲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下,江郝以手抵唇,过了几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已经在回旧宅的路上,老爷子今天下午把一部分股权转给了我,只差正式的继承仪式了。”
他眯起狭长的眼,低声认真地交代:“鹤哥,佳仪那边就拜托你了。”
秦鹤一顿,转身看向门口的宋阮。
作者有话要说:阮阮:不就是一个房间吗,它有两张床啊?(疑惑
秦总:....我太难了(才不(其实很享受
得到红包的助理:谢谢谢谢谢谢谢谢!秦宋99不88!
-
第75章 落荒而逃
女人侧身立在廊灯下,黑眸泛着潋滟水光,纤密的睫羽垂下来一点,静静地回望他。
那头的江郝还在说话,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播,听起来有些失真,“我的人现在都在身边,郊区的保镖今天下午也会赶过来,佳仪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我怕江寒汀对她下手。”
“而且......”
男人忽然一顿,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狠狠吸了口烟,哑声道:“我的仇家不止江寒汀一个。”
江郝有自知之明。
江家家大业大,他这些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且多半都结下了死仇,帝都大大小小的豪门里,也就秦家和他关系密切。
其余那些人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死,更巴不得他生不如死。
平时给他使绊子也就罢了,如今江家开始动乱,他又暂时腾不出手,李佳仪要是这个时候被他们找到......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