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绣架上摆着一副绣图,若是魏学洢在的话一定会很熟悉,因为这是她最后一场选绣的时候绣的绣品,而边上坐着的人就是那日主考的绣官。
荷姑姑恭敬的屈膝行礼,“宁大人,”
这个中年绣官是宫廷内织绣房的一个大人,宁烬源,绣技好出身也好,甚得皇帝的信任,可以说是,皇上的龙袍都是经过他的手绣出来的,荷姑姑自然是不敢怠慢了。
宁烬源点点头,问道:“荷姑姑,你觉得这一批绣女中,那几个最好?”
……
甘蕊此时兴致勃勃的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如此,荷姑姑果然不亏为京城的绣娘能力就是好,讲的事也很明白!”
魏学洢点点头,“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被选入宫里织绣房呢?”
傅雅婷抱着自己的绣筐,方才听了荷姑姑的一番话,她有些感觉,便想寻个安静的地方绣一幅图,“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去船尾了!”
魏学洢点点头,“去吧,别太晚回来!”
看着傅雅婷走了甘蕊突然凑到了魏学洢的面前,低声问道:“嘿,你觉得这个人平时如何?”
魏学洢疑惑的看着她,随意道:“还行吧!”
甘蕊点点头,心里寻思着,一会儿道:“这个人别的还好说,可是,她好像很看不起绣技不如她的绣女!”
林沫花与傅雅婷两个人的争执,魏学洢自然是有所耳闻,不过因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不予点评。
傅雅婷走到了船尾,看着广阔的河面,隐约可以看见那远处的青山,吐了一口浊气,方才,荷姑姑在讲授的时候,话语中露出对魏学洢的赞赏,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那么努力讨好荷姑姑,这才得了一二分赏识,而魏学洢这才露了一下脸,就让荷姑姑刮目相看了,心中顿感不平!
傅雅婷将绣筐放在了地上,坐在船边上坐着,脑袋搁在了围栏边上,不由得自艾自怨起来。
身为庶女,她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和欺凌,好不容易逃离了那里,以为从此可以抬头做人,可是却是发现处处不如他人,她努力让自己更加优秀,却愈发的觉得自己如何不堪。
就在傅雅婷自艾自怨的同时,身后的船舱帘子被一只手轻轻掀起来,轻步向傅雅婷走了过去。
傅雅婷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站了起来,便想转身去好好磨练自己的绣技。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看见了一抹青色的衣角,便被人猛力一推,顿时整个人便坠落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听到了一声的尖叫声,很快便有人发现了有人落水了,几个善水的船夫份份下水,将人捞了起来。
魏学洢刚回屋里去没多久,就听见有人说傅雅婷落水了,便匆匆向船尾跑去!
傅雅婷落水后,就病了,魏学洢求了荷姑姑,荷姑姑便带着一个大夫给傅雅婷看病。
傅雅婷身子骨弱,心思繁多,又加上落水,整整昏迷了一天,这才醒了过来。
傅雅婷茫然的看着屋里的布局,眼神流露出了几分的疑惑。
没过多久,魏学洢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见傅雅婷已经醒了,高兴的说道:“你可算是醒了!”
傅雅婷张了张嘴,片刻才出声,“你……魏学洢?”
第三十五章
“怎么了?”魏学洢担忧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
魏学洢伸手探了探傅雅婷的额头, 已经不烫了, “你不过是呛了几口水, 又加上太过疲劳而已, 不至于忘事吧!”
傅雅婷眸子转了转,虚弱的笑了笑, “魏姐姐, 我这是睡了几日?”
“一天了, 快把药喝了吧, ”魏学洢感觉手中的药碗不怎么烫了, 便将傅雅婷扶了起来,给了她药碗,
傅雅婷直接一口就把药给闷了, 眉头也不皱一下的, 魏学洢从小就怕这种苦兮兮的药汤了,闻着味儿都想吐,看着她这个样子, 感觉佩服的不行!
傅雅婷将药碗递给了魏学洢,擦了擦嘴巴,嘴里的苦味在回荡,不会却生生的忍住了, 魏学洢递过一杯蜜水,“来,去去嘴里的苦味, 对了,该怎么会突然落水了?”
傅雅婷端着蜜水,看着里面飘出来的热气,眸中闪过一抹的冷光,再抬头之际,已经恢复到以往的样子了,“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在船尾边上坐着,看着大河上的风景,在起身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下水了,太突然了,猝不及防就呛了水,加上太慌张了,差点儿就溺水了!”
“有人推你下水?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那日傅雅婷被救了起来后,她才知道这事的,所以到底是谁动的手也是一无所知。
傅雅婷小口的喝了一口水,摇头,“我没有看到,”
傅雅婷脸上露出了几分的恐惧,眼中带着盈盈的雾气,手不由得紧紧的抓着被子,指甲都泛白了,“魏姐姐,为什么有人要我的命?我……我好怕!”
说着说着,就要掉金豆豆了,加上那苍白的小脸,惊恐的眼神,好不让人疼惜,魏学洢也是心里难受的紧,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恐惧的姐妹,“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吧,”
傅雅婷眼中衔着泪水,低声哭泣了起来,“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是不是有人在暗地里,筹谋着要如何要我的命?魏姐姐,你说我要怎么办?呜呜呜……”
傅雅婷好似把魏学洢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试图在她这边的到安慰,魏学洢抱着她,“别哭,会没事的,”
魏学洢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劝了,傅雅婷好似哭累了,靠在床边上,整个人恹恹的,魏学洢这才道:“首先,你的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然后才想办法找出那个想要害你的人,我们才能进一步计划,切记不要轻举妄动,误了自己的性命!”
傅雅婷点点头,故作坚强的笑着,“嗯,我知道了,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了落水的那一瞬间,吓得心神不定,这才哭出来的,姐姐可不要笑话我!”
“怎么会,”魏学洢知道在经历了那么一场惊讶,傅雅婷这样子已经还算好了!若是一般胆小的人估计会吓得魂的都没了。
傅雅婷落水醒来后,荷姑姑也特意过来看了一眼,看着她已经恢复了,问了几声就走了,没过多久,船上的绣女们都过来走了一遭,魏学洢特意注意了些,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众人,傅雅婷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了,吃了些粥,便睡了过去了!
甘蕊压低了声音说道:“学洢,你说这个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魏学洢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以后呀,行事做事,都要小心谨慎,毕竟你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一句话不中意,得罪了人,若是一般人还好,要是遇到了一些心思狭窄的人,可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了!”
朱筠汋点点头,看着床上睡着的傅雅婷,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担忧,“就是,我爹在我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头,人心险恶,万事能忍则忍,退一步海阔天空!”
甘蕊摸着下巴,靠在魏学洢的身边,道:“经过这一次的惊吓,她也是遭了罪,也不知道那个推她下水的人到底是谁?这个人一天没有揪出来,傅雅婷每天都要担惊受怕的,你说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这件事过了好几日,依旧没有找出那个人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
又过了几日,傅雅婷的病也已经养好了,官床也终于要到达了京城了!
官船很顺利的靠在了码头,京城的织绣司派了好几辆的青篷马车,绣官宁烬源带着一群绣女缓缓进了京城的城门。
魏学洢的这一辆马车里呆着七个绣女,已经女人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群人的脑袋将车窗子给挤的满满当当,魏学洢都被挤到了边上了!
京城果然不同东邻城,光是这京城的城门,就比东邻城的大很多,城门口的官兵都是十分神气的样子。
城门楼上书写着大大的东城门三个大字,无数的官兵威风凛凛的守着城楼上!
魏学洢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截的竹诗扇,手中的摸着,唇边衔着一抹温柔的笑,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柔情,终于到了京城了,在船上待了十六天,她每日夜里都在想着他,梦里头都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