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祉珄沉默了下来。
沈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个男人对待他的母亲与她的态度是一样的,碰见需要坦白的事情时,便一直沉默。
沈翀忽然间觉得烦躁极了,虽然她本没有奢望过自己会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但是刚嫁过来时,萧祉珄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到了又失去更让人痛苦的呢?
长公主生气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我们是你的家人!你跟我们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么?”
萧祉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当初对家里人隐瞒学武,一是怕他们不同意,二也是师父的要求,可是现在他真的还有隐瞒的必要么?
世子爷的持续沉默激怒了公主殿下,她不明白自己一向听话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以往,她可能会不讲理地怨上自己的儿媳妇儿,可是现在,明明受伤也得不到丈夫关心的沈翀让她不好意思再去怨怼。
庆阳侯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有点理解自己的孩子。男子汉大丈夫有点自己的秘密又如何?只要还顶天立地能撑起一片天不就好了?可是愤怒的妻子与失望的儿媳让他说不出劝慰的话,只能默默注视着萧祉珄。
被公主殿下数落了半天的萧祉珄,突然跪在了地上,他深深地叩了一个头道:“母亲,儿子有错,不该在翀儿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
长公主发觉自己说了这么多,这儿子还是没有跟自己坦白的想法,不由得大失所望,她站起身来,对着萧祉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萧侯爷对自己的儿子道:“祉珄,你莫要在意,你母亲也是一番好意。倒是儿媳妇儿那里,你好好解释一番,不要寒了她的心。”
萧祉珄对着自己的父亲点点头,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进了屋里。
沈翀原本坐在窗边,见世子爷要进屋,便转身回到了床榻之上,面朝里地躺下了。
萧祉珄见状,只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桑忆人打晕自己小媳妇儿的事还没能解释清楚,又多了这一桩。
或许,他真的不该再继续保守这个秘密了!
“翀儿,你一定很怪我吧!”世子爷开了口,声音极其沙哑。
沈翀本打定主意不理他,但听了自家夫君这饱含疲倦的声音,她便有些心软了,起了身看着萧祉珄道:“我同母亲的疑惑一样,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瞒着你的亲人呢?”
萧祉珄低下了头。
沈翀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人生在世,谁无秘密呢?你今日做了什么我也不问了,等到你觉得能说时,再同我说吧!”
萧祉珄猛然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感动,他动情了唤了一声:“翀儿!”
沈翀却没有给他回应,她想,自己也是自私极了!能够体谅萧祉珄也有秘密的原因,左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有着一个君莫醉的秘密,若是自己是个坦坦荡荡的人,沈翀还真的没有信心自己能轻易忍下萧祉珄的隐瞒。
想到这,沈翀不由得苦笑,这就是所谓的心虚么?
萧祉珄想将沈翀扶起,却被她一下躲开,不由得讪讪地站在一边,没话找话道:“翀儿,那女子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沈翀没用世子爷扶,自己靠坐在床头,然后开口道:“她同我说,濂疆王想要派人杀你,又同我说,她已然委身给濂疆王,希望我不要将她暗中传递消息一事宣扬出来。”
萧祉珄坐在了沈翀的床边道:“濂疆王的确派人跟着我,便是那个叫努耶的,不过我想濂疆王并没有杀我之意。”
沈翀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我倒是也觉得,那群黑衣人并不像是濂疆人。不过他们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杀手或是士兵。”逃亡之时,沈翀明显感觉身后那群人出手杂乱得很,更像是随心所欲,这才让她险险逃生。
萧祉珄听着沈翀的话,只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
“武功高强却没有组织的人,这听起来似乎有几分江湖游侠的意味!”沈翀犹疑再三,才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萧祉珄只觉得自己一团浆糊的大脑突然被点拨开了,他双眼晶亮地瞧着沈翀道:“翀儿,我明白了!谢谢你!”
沈翀倒被他搞糊涂了,自己也没说些什么啊!有心想问问他,又怕被他拒绝,不肯告知。
不过萧祉珄倒没有再跟小媳妇儿保密的打算了,他开口道:“我前几日听我的好友们说,苏大学士养了一群江湖人为他效命!今日城门那里也有消息,苏婧双的马车进城里并没有被检查!”
沈翀一怔,问道:“莫非此事是苏府在背后指使?”
萧祉珄肯定道:“多半是这样了,苏府与我们还有嫌隙,动机也说得过去!既然有了方向,那么接下来便是寻找证据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爷: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第35章
内外城门戒严了几日,城内的禁卫军便搜了几日城。这是皇上的命令,百姓们自然不敢抱怨,但是驿馆里住着的濂疆王却等得不耐烦了。
“大戉人都是废物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丝头绪也查不出?他们是不是就想借此机会软禁本王?”
巴慢有些为难地瞧着濂疆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算是这样,他们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没得到属下的回应,濂疆王很生气:“你是哑巴了吗?本王已然被关起来了,你都不知道陪本王说说话的么?”
巴慢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王,我觉得大戉人没有软禁您的意思。”
濂疆王摆了摆手:“行了你闭嘴吧!本王不听你说话了。”
巴慢有点委屈了,王现在好难伺候啊!
“你下去吧!让努耶过来!”
听到巴慢的话,努耶叹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都知道王找他问些什么,无非就是庆阳侯世子到底会不会武功的问题。可是就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好几遍,王还是不满意。
看见了努耶,濂疆王果真不厌其烦地问道:“那庆阳侯世子果然不会武功?”
努耶再三确认道:“王,真的看不出他会武功啊!”
濂疆王呆坐在了椅子上,怔愣了半晌,怒道:“大戉人没一个好东西!随便捡来的女人都这么不是东西!张嘴就是谎话!”
努耶沉默了,这回王在那个女人身上栽得是有点惨了。
就在濂疆王苦苦抱怨,而禁卫军们忙着搜城的时候,京城突然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
被灭门的是京兆府的一个衙役,姓王。王衙役今年三十多岁,在衙役里面年纪算大的,也比较有威望。王衙役所负责辖区的百姓对这位衙役的评价也很好,却不想这么好的人却飞来横祸。
按说区区一个衙役想惊动皇宫里面的贵人本是难上加难,可当京兆府先派人去看了案发现场后,京兆府尹朱大人坐不住了。
被派去的衙役们大多是王衙役的同僚,还没有进到宅院里,他们便被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冲得差点吐出来。等到大家伙儿面色凝重地进去后,有不少年轻的小衙役当时就吐了出来。
入目的是铺了满地的鲜血,基本上没有任何落脚之处,一地都是刺眼的红,令人触目惊心。
有衙役被这么多的鲜血惊得呆住了,等到他快回过神看向别处时,发觉自己就好像要瞎掉似的,看什么都泛着黑。
衙役们面面相觑,都是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现在又是大白天,可是他们平白便多了一丝恐惧,不再敢向里走。
最后,还是年纪最长的赵衙役硬着头皮道:“进吧!大人那里还等着我们复命呢!”
等到众人推开虚掩着房门,衙役们发觉他们不是最惨的了,因为地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们可以不必看,但一同前来的老仵作却是一定要忍着心中的不适验尸的。
老仵作将心中的杂念都摒除掉,然后认认真真地工作起来,结果等到他验完的时候,人已经是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到底是什么人犯下的这桩案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衙役们听了,赶紧问老仵作道:“老伯何出此言?”
老仵作怒道:“凶手将每个人身上都砍了数十剑,但却没有一处致命伤,王衙役一家人之所以会死去,全是因为失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