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第二部·皇子殿下(60)

作者:木玉琼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哈哈哈!不愧是洪将军!”此时营中火把通明,徐碎一脸得意地出现在裕龄格格面前,那严肃沉默的将士下了辕门门楼,低头跟在徐碎身后,徐碎狞笑道:“裕亲王之女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太子早已密信传来,格格真是自投罗网了!来人!生擒格格!”徐碎下令,一队军士呈圆形包围裕龄与安巴阿。

安巴阿怒目圆呲,护着裕龄格格一步步向辕门木栅后退,手持流星铁锤,卷着飞雪左图右出,那些人却不敢取格格性命,一时倒也伤不到裕龄。裕龄清透的眼眸眸色一闪,一个提纵,飞雪扬起,最近的那个军士本能用手肘挡住飞雪入眼,格格就在那个军士的臂上一沓,手中宝剑在飞雪中挽起一个剑花,直刺徐碎面门。徐碎大惊,未料到这个变故,正要拔刀后退,却突然从胸口长出半截剑尖,徐碎不可置信地低头,裕龄睁眸,只见那剑尖又一寸寸向后拔出,“洪……奕……”徐碎不及说完,便软倒在雪地上断了气。

裕龄一惊,“杀一个杂碎,还是不要污了郡主的手。”风雪间,裕龄手握宝剑,正自警惕洪奕沔是敌是友,却见一掌玩世不恭的娃娃脸出现在洪奕沔身侧:“丫头,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竟是与裕亲王同属一辈的爱新觉罗旁系宗室小平郡王纳尔苏,因着年纪小而辈分高,被裕亲王亲自教养过一段时日,与裕龄也算是早年相熟,裕龄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洪奕沔将长剑上的血迹一甩:“索相于京师挟持太子倒行逆施、意图谋反,东窗事发,已为陛下所察!监军徐碎胆敢潜入我军防重地——津州三卫,勾结索相,图谋不轨,现已为本将所诛,徐碎一众逆党,一律杀无赦!”

军营辕门断龙木栅已毁,太子门人在这封闭的津州军营,只是瓮中捉鳖,顷刻便被围剿于一处,尽数斩杀。

淅淅沥沥的雪打着津州卫主帅帐棚顶,裕龄立在洪奕沔身前,清理完太子逆党的洪奕沔对着她单漆跪地:“属下奉十四爷之命镇守津州三卫,恭迎格格……”

(下)

京畿台大营

一中年男子身着一袭八旗铠甲,头戴头盔,与一头戴斗笠人正在对弈,那头戴斗笠之人似僧似道,听雪落子,一派隐士之风。

那中年男子笑道:“眼下之局,无先生有何高见?”男子落下一子黑子,杀伐决断,狠辣果决,整个棋盘都充斥着一股凌厉的杀意,仿佛九条龙绞杀着其中的一枚白子。

“隆大人这一劫,打的甚好,似有九龙伴月之相。可惜九龙伴月本是吉兆,却偏偏九子互相攻伐,更有吞月之势。”

“那无先生以为,这九子又能否吞月呢?又是何子能最终能吞了这月呢?”中年男子隐隐指向那棋盘上的第十四颗黑子。

“九子吞月便是大凶,此子想以一子之力气吞日月,只怕屯月之后元气大伤,不为其余八子所吞,已是大幸,不足为虑。倒时此子,不在中盘四战之地,却在明月影中,不妨韬光养晦,待中盘落为残局,诸子遭弃,再行吞月。”那被称为“无先生”的斗笠人执透明琉璃般的棋子,看似随意地落于一处,原先煞气逼人的黑子竟自己败下阵来,只余第四子立足整个棋盘。

身着铠甲的男子手持黑子,再欲落子,却是无字可落,半晌,终是将棋子复又放回棋篓,感叹道:“哎,每每与无先生对弈,皆是如此,看来也只有四爷才能与无先生在这经纬之间分个高下,隆某还是不自找没趣了。”

“隆大人过谦了,隆大人中盘杀力还在无某人之上,将这第一子置于败处,让这最后一子异军突起,也全靠隆大人杀伐果断啊。”斗笠人淡淡一笑。

“哦?听无先生所言,将这第一子置于败处,无先生可是有妙计了?”中年男子笑问。

斗笠人随意拨弄棋盘,又在棋盘正中用棋子摆出一个字。

“妗?”

“听闻四爷的这位亲弟弟英雄出少年,又是个痴情种子,不妨,以情困之?”

☆、第六十八章 营帐起火

当我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帐中的火盆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竟是夜里。

我正踌躇着是不是要起身,帘账外,间或有军士来回报军情,他没回避我的意思,但我也知趣地不刻意去听。

床头担着一件凌乱的黑袍,我随手伸过去查看,袖口的纽子针迹明显,果然是之前我补过的那件,再抬头,我不由地看向他,却见他正对着手中的折子,兀自皱眉出神,我微微蹙了眉头,批了床头大氅也走到几案边,只见他手里拿的无非是康熙南巡的记录:

“二十六日,上命免南巡所经过山东二十四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完钱粮,山东受灾歉收二十五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完钱粮亦于豁免,其康熙四十二年钱粮分三年带征。二月初一日,上谕山东巡抚王国昌,应妥善抚绥灾民,不可使他们流离失所。官民人等可自愿以银米散赈,降革官员许以赈济赎罪,秋收以后酌量议叙。初二日,又命张鹏翮以漕米二万石遣官运往济宁、兖州等处平粜,桑额以漕米二万石于泰安等处散赈……”

原是康熙四十一年山东水患的赈济之事。

我不明所以,只道:“皇上既然已经下了谕旨,你还有何担心的呢?”

“我那四哥也是跟着父皇一道去的,他最是擅长赈济之事了……”

我见他表情落寞,道:“他与你不和,你是怕他与你为敌?”

“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与他从来就不做同一件事。”他忽而一笑道:“我只是想到早前的一件往事罢了。”他抬头看向我,突然眼中放出惊艳的光,伸手将我拉至腿上,在我耳边吐气道:“怎么发觉娘子近来温顺多了,也对为夫主动多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的吻,我脑中一时空白,被他已压在书案上。我既已经主动吻过他,自再没有什么理由推拒,他的气息从耳后慢慢延伸至侧颈,那温热的气息让我的心口跳得厉害……

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把他的腕脉。他一脸柔和,只笑看着我闭目为他诊脉。

我的额上突然沁出冷汗,睁眸道:“你……”

“我怎么了?”

我皱眉急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分明……”

“若是不这么做,我怎么可能从十三哥的包围中逃脱,又怎么可能囚住九哥,更不可能现如今和索额图对峙了。”

我心底突然一痛,痛得我快忍不住。他竟然知道,知道还……

他看出我的异样,起身想揽住我:“怎么了?”语气中暗含焦急。见他还对我这般,我的眼中已经含了泪:“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冷战,更不该明明知道你有内伤,半个月来却对你不闻不问,否则,也不会才知道你竟是用□□撑到现在……”

他一笑:“我没事,你不必担心。等平息了索额图的叛乱,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揽住我背后的肩胛骨,将我收到怀里搓揉。

“胤祯,你答应我,别再服了!”

“好。”他叹息。

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平息叛乱没有那么容易,这,是他的使命,而他只有靠砒.霜维持内力这一途。我缓缓闭上眼,眼上又落下他的吻……

二月十四日,原本驻守在天津卫的兵马突然到达丰台大营,为首的将领,我认识,正是曾将我误虏到津州卫的两名军士,守将洪奕沔与小平郡王纳尔苏。当看清来人,原本在我身后的杜凌霄突然出剑,直刺洪奕沔面额。

“这不是贰臣之孙吗?”杜凌霄讥笑。

原来,这个军士姓洪,名奕沔,乃是明末叛臣洪承畴洪经略的孙子!

两人,一个沐王府少主,一个洪经略之孙;一个忠烈之家,一个贰臣后嗣,此时相见,真是刀兵相见,分外眼红。

洪奕沔波澜不惊道:“沐王府,不也效命大清了吗?”

杜凌霄潇洒一笑:“这岂能一样?沐王府接受朝堂招安,已在清军入关之后。而洪大人,却是叛主贰臣,当年崇正皇帝旌表其殉国忠贞,没想到他竟早已叛降敌国。这不是莫大的讽刺?”

“我祖父是前明朝臣,汉人说他变节背叛,满人称他弑主贰臣,但祖父一生从没有后悔半分,奕沔身为人孙,自然更不能引以为耻。如今,百姓安泰,又已是大清朝天下,你我是否也该放下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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