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之前,就是怕要面对这个现实,而现在,我知道答案了。我一直不相信九阿哥所说的话,但我现在,信了。
我强迫自己面无表情,问他:“你囚禁九爷,到底是要对付谁!是八爷吗?”我再问一遍,只要他肯愿意解释,我愿意信他。
“哼,还有八哥!”他笑,“我怎么忘了,你心里一直有他,否则,那日九哥一说是他要囚禁我,你也不会暗中帮他!”他看向我,“可纳兰泽州,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强忍着绞痛的胸口,冷笑,九爷说的没错,他会逼我在八爷和他之间做选择,果然来了!
而我没想到,他的逼问竟是这样的。我心里有没有他,他还不知道吗?我的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他?否则,我也不可能明明犯下了欺君之罪,还不逃走,反而留下来,为他治伤,落得如今,被他利用而不自知的地步。而他若不是笃定我心里有他,又怎么会利用我隐藏他的身份,设下计谋,对付他的那些哥哥们呢?
而这话,反而应该是我问他才对,他心里又有过我吗?他心里若是有我,此刻又怎么会怀疑我和九爷?
他竟然怀疑我和九爷!他明明知道,九爷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
“没有!”我气道。
“你再说一遍!”他愤怒。
我逼自己冷血无情地看着他的黑眸:“从来没有!”
“纳兰泽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见的哀恸,一把揽住我,我奋力挣扎,可我已经太虚弱了,我的挣扎根本只是让自己的身体承受无谓的负担。
我只觉得越发痛苦,他才和那个紫衣女子在这张床上纵吻,如今竟还能那么若无其事地对我用强?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想到我和他在蓟州的时候,他对我的百般珍惜,是多么让我感动,原来,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他用来算计他的那些哥哥的假象!他让他们误以为他对我痴情,根本不再关心政事,但他又怎么是被女色所迷的人?
他这次,是用奇招了!
可我没想到,那个奇招,就是我!
他利用了我。
果然,谁也没有想到,谁也没有看出他的心机,他如愿地算计了十三阿哥,又囚禁了九爷,只等着对付八爷。
而我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所以,他能够这么毫不顾惜地对待我?
我的心痛得无以名状,如果他只是利用我,我认了,我纳兰泽州早已被太多人利用了,是我的算计不如他,我不怪他,可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竟还不放过我吗?
他漆黑残酷的黑眸盯着我,克制地问:“我再问一遍,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我恨声道:“没有!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有,以后都不会有!”
一声裂锦,低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心里没有我不要紧,我很快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我满心羞愤,虚弱地看向他,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咬牙道:“你连九爷也不如!”
他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光,我将头向一旁歪去,却见那紫衣女子竟还在帐中!
我只觉得喉头一甜,便不醒人事……
☆、番外 四十 禟若祯惜(上)
胤祯的理智瞬间清醒,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对她!
疯了一般抱住昏迷的州儿,手掌贴住她的背心,顾不得自己的内伤,强行催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紫衣女子一惊,没想到胤祯为了这个女人竟然连自己都不顾,大急道:“十四爷,你的内伤很重,不能再耗费真力了!不如让阿紫替十四爷为纳兰姑娘疗伤……”紫衣女子出掌,出其不意地覆向州儿胸口,却被胤祯一把抓住手腕,紫衣女子没想到胤祯重伤时还能出手那么快,果然不及收回别有用心的内力波动,她微一睁眸,“十四爷,紫玉也是无心……”
“紫玉郡主会不知道运功时擅动是大忌,倒真可惜了这身沐王府真传。”
胤祯冷冷吐字,已挥手将她甩在地上,再没看一眼……
紫衣女子摔跪向地面,眼中含泪:“十四爷既为了她,不惜内力反噬,又怎可对我如此无情?十四爷难道忘了当初要紫玉的身子时说的话,十四爷负紫玉不要紧,沐王府绝对不会因此甘休!”紫衣女子睁大泪眸,又惊又嫉,她一咬红唇飞身跑出营帐,正见着帐外立着杜凌霄……
帐中一瞬安静,杜凌霄只见胤祯搂着纳兰泽州,满眼痴迷怜惜。
半晌,杜凌霄道:“师弟和舍妹……”
“正如你没有想到你妹妹会在九哥那里,我也没想到她会是沐王府的人。”
“……”杜凌霄,“可师弟不该把她推回九爷那边。”
“你说的事,我自会考虑。……”
“因为九爷的关系,这驻守京畿的佟家没有怀疑?”杜凌霄道。
“嗯。”胤祯应了声。
杜凌霄见胤祯怀里昏迷不醒的纳兰泽州,道:“我以为师弟还在九爷的营帐议事,所以对纳兰姑娘说了十四爷在九爷那里,纳兰姑娘可能见过九爷了。”
胤祯的黑眸闪过一道光,他看向杜凌霄,杜凌霄面不改色。
两人不知对峙了多久,胤祯突然笑:“杜少主,我手下的人,还没人敢试探我!”
杜凌霄:“十四爷的杀伐,在下是见识过的。可十四爷对待纳兰姑娘,未免太过在意。也许正如九爷所说,纳兰姑娘是十四爷的软肋。”
胤祯:“是又如何?”
杜凌霄:“只希望不要因为纳兰姑娘,误了你计谋已久的大事才好。”
帐帘一摆,帐中安静下来,只有一声低沉的问句幽幽响起。
……“如果,我的大事,也都是为了你呢?”……
帐中的胤祯搂着怀里的州儿,不知痴坐了多久,从衣袖中拿出一小方青瓷瓶,拔开软木塞,一口饮尽。
掌心凝聚内力,覆上州儿的小腹,却见到州儿被衣衫遮住的另一半腰腹隐隐有些血迹,他伸手一撩,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尽是红绸留下的伤痕。
胤祯漆黑的眸子一眯……
……“九哥,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九阿哥的桃花眼瞥了眼红绸,沾了那个女人的血迹,他厌恶地皱眉,却是一声冷笑。
他见到的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果然,她刻意攀附八贤王的目的任谁都看得出来,而她进纳兰府才一年,就利用白郡主借刀杀人,连老夫人都敢算计。
第二次见她,是在被她算去老命的纳兰老夫人的丧礼上,他刻意在柔弱的纳兰蓉卿面前,表现出对她的性趣,阴损地让她见到纳兰蓉卿伤入骨髓的眼神,也如愿地让纳兰蓉卿误会她在攀附自己。
“既然攀上了八哥,他是最大的障碍,不是吗?”他轻薄地捏着她的下巴讥笑,却看到她悲伤的眼睛,她不顾身上的伤就追了出去,连敷衍他的表面功夫都懒得一做。而后来,纳兰蓉卿又在哪里?
他不止一次地奉劝过她,既然勾上了纳兰家的长房少爷,就该知足,不要再费尽心机地攀附那个男人,得不偿失!可他没想到真正沦陷的竟然是那个男人。
又一次,表妹来求他,骄傲如表妹竟然又来求他!为了那个男人,还为了那个男人的女人!
胤禟桃花型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色,趁那个男人将她将庇护在咸福宫前,将她引到太子面前,置她于死地。乾清宫外,又是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会为八哥去死、毫无悔怨。可笑,在阴冷的地窖里对她用刑的时候,她口口声声又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纳兰泽州,你到底对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是我本没有看错你,你本就是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你当初,又何必对八阿哥装作如此深情?纳兰泽州,你最不该的不是让他心里有你,而是让他为了你,布局全毁!因为,那个布局,一半是我的,一半是表妹的!”……
他神色阴狠地把沾血的红绸抛在地上,却落在一双女靴之前。
“她来过?”
“十四弟刚走,她就来了,来得真是不巧,又太巧了。”九阿哥回身,看向一身紫衣的女子,阴笑道,“你说是吗,紫玉郡主?”
紫衣女子道:“可九爷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那么恨十四爷?”
“我说的那些不也都是紫玉郡主希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