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钱。”林既低声说,“你带我去吧。”
“……”赵历对他真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得,心里说,当初要是不给他开门就好了。却还是把林既带了过去。
其实那地方不能算是酒吧,是一个高级会所,但特调的酒很有名。一般来来这里消费的人家境都很优越,所以在那工作的人才能拿到那么高的薪水。
赵历的表哥是那儿的一个小经理,管人事这方面的,过完年之后会所的面积扩大,人手不够用,巧的他看到了赵历在朋友圈发的信息,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他需要的人,就联系上赵历了。
可看到林既后,他狐疑了,“你成年没?”
林既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成年了。”
赵历表哥又端详了他的脸,眉头微皱:“你把眼睛摘了。”
林既不解地摘下眼镜,笨重的黑框眼镜好像把他框定在了木讷与书呆子的形象里,可一摘下眼镜,他似乎变“轻”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清晰地露出来,让他不算出众的脸发起光来,灵动了不少。
赵历表哥的眉头松开,说:“还行,不过还是不像成年人。”
“我真的成年了。”林既小声说。
赵历也说:“哥,你看在我面子上,别挑他的毛病了。”
“这怎么能说是挑毛病……行了,你先换上衣服试试。”
林既换上了白衬衫和黑马甲,领子还戴着蝴蝶结,他看不清,但赵历表哥不让他戴眼镜。
“林既,可以啊你,没想到还有点儿模样。”赵历说,“摘了眼镜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不能没有眼镜。”林既为难道,“我六百多度,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赵历表哥无奈,只好让他戴上,当总体而言,外形上算是及格,接着得看业务能力。
林既没当过服务员,在与人交流方面自然是一团糟,但他记忆力很好,对数字/图像很敏感。会所被重新装修过一遍,装潢布置与从前大不相同,很多老员工都还没熟悉,但林既不到一个小时就记下了所有的座位编号、人数,以及他们点的单,甚至连账都算得清清楚楚。
冲着这点,他被录用了。
看在他是高中生的份上,一个星期只需要他来四天,工作时间从晚上七点到十二点,底薪是每天三百块,加上卖酒的提成和客人的小费,拿到手的最少有八百块,林既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他还有很多难关要过,路倩然那边他只能说去当家教,下班时间是十点半,在拖延一番,也勉强糊弄过去了。而在学校里,他花了半个月才适应了睡眠骤减两个小时的困乏,在熬夜学习和在会所工作到凌晨的辛苦完全不是一回事。
即便如此,林既的消费依然不能恢复到以前的一半,他身上的债太多了,他必须抠门到一毛钱都要省着花才行。
这晚,林既按时来到会所上班。
这里的消费水平就注定了它不会像普通网吧那样热闹嘈杂,往往林既都会有坐下来休息的时间,这时他就会拿出作业。
在这里认真看书的人可是稀罕生物,一开始其他同事还很不可思议,慢慢的他们也见怪不怪,还会帮衬着点林既。
林既换好衣服出来,便看到会所大门进来了一群人。
十几个人,算是一笔大单了。
一般来到人人数较多,都是去接待的人都会带上例外,因为他记性好,就不会出现需要顾客重复而降低服务质量的问题。
这次也不例外。
林既走过去时,忽然听到了一声“表哥”。
他望过去,在众人之中,一个端坐的身影吸引了他的全部视线。
不只是林既,还有其他服务员,甚至于和那人同行的人,都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相十方好像生来就有这样的能力。
第24章
“那个……宋哥,我肚子有点儿难受,要上厕所,那一桌我就不过去了。”林既说。
“忍忍吧,看那一桌的人数,够你坐一晚上板凳了。”宋哥说,会所服务员的很大一部分收入是来自于酒水提成,人越多提成也就越多。
“抱歉抱歉,我真不行了。”林既挤出勉强的笑容,他捂着肚子,转身一溜烟跑了。
“哎……”宋哥满脸不理解,但也拿他没办法,自己过去了。
林既只是跑到了吧台后面,半蹲着身子,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真的是相十方,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林既好像依然能清晰的看到相十方的容貌。必然是骨相优越,眉眼俊秀非凡,像从冰雪中出世的高洁之人,一举一动,甚至连呼吸都比别人矜贵。
林既的那颗心脏,又非常把持不住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这个学期开始,他就没再和相十方说过一句话。原因太多了,但即使如此,林既的那份喜欢,居然还没过期。
他就像一个冒头的地鼠一样,巴巴地望着相十方的方向,似乎这么做,就能把之前缺失的相处都弥补回来。
“躲在这儿干嘛呢?”
林既的后领被提起来,他回头一看,是调酒师。
“我随便看看。”林既腼腆道。
“是看到漂亮女孩了吧?”调酒师戏谑道,“上去搭话啊,我们这样要个联系方式太简单了。”
“不不。”林既连连摆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儿工作。”
调酒师拍了拍林既的肩,“信心点儿。”说完,他又工作去了。
林既叹了口气,又看向那个地方,虽然相十方身边有许多人,可他也不说话,安静地喝着饮料,就算这样,也像幅画似的。
在相十方面前,没人自信得起来吧?
相十方的心情不太好,杨泽义那小子,天花乱坠得把他忽悠来到这里,说是两个人一起出来吃饭,实际上是他要给女朋友庆生,还请来了十余个朋友。相十方最讨厌哗闹,但又不好当众让杨泽义下不来台,所以表情像覆盖了一层冰一样。
杨泽义邀请来的同学有男有女,都是一个学校的,自然认得相十方是谁,特别是女孩子,眼睛简直黏在相十方身上,与身边的人相互抓手,疼都感觉不到。
甚至连杨泽义的女朋友余巧巧也忍不住频频看过去,她和相十方是同级生,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了解相十方的吸引力与高不可攀,能和他同桌吃饭,就跟做梦似的。
“你为什么老看我哥?”杨泽义不满地对余巧巧抱怨。
余巧巧心虚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在看他。”
“谁看都行,就你不行。”杨泽义霸道地搂着她的肩膀站起来,面向他的朋友们高声说:“今天是巧巧的生日,非常感谢各位能过来一起庆祝,今天的吃喝玩乐我杨某人包了!一切以巧巧的开心为主!”
其他人都很给面子的鼓掌欢呼,举杯庆祝。
余巧巧的虚荣心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杨泽义比不了相十方,但却是她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
“谢谢你。”她含羞对杨泽义一笑。
“亲一个!亲一个!”下面起哄着。
杨泽义也得意地瞟她。
余巧巧又下意识瞄了眼相十方,发现他手臂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眼睛根本没往这边看,心里不由得失落,她踮起脚,在杨泽义脸颊上亲了一口。
又是热闹的喧哗。
相十方轻轻皱眉,他看了眼时间,心里已经估摸好离开的时候。
林既之后的工作,都尽量避免往相十方那桌靠近,他不想让相十方看到自己在这里打工,虽然他并没有错,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想维持住自己的颜面。在学校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可出了学校,相十方是矜贵的少爷,而林既,是会所的服务员。这样的差距,林既一去想,就自卑得难受。
今晚他的心情难以平静,端盘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杯果汁在身上,只好垂头丧气去洗手间清理。
幸好只是裤子湿了,深色的裤子也看不出什么,林既用毛巾尽量擦干后,刚要出去,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林既低着头说。
“啧,差点撞到我。”那人听起来脾气不太好。
但这耳熟的声音让林既下意识抬起头端详,就对上了杨泽义皱着眉的脸。
杨泽义眼镜一瞪,“是你?”
林既和杨泽义不熟,自那次“报复”之后,他就在没和杨泽义有过交谈,亏杨泽义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