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认真听着，“阿姨您说。”
“你到我们家，我看得出来，南方喜欢你护着你生怕我们委屈了你，万一以后南方去了你家，你也要这样待她。”韩秀英卷曲的头发里满满的都是生活的智慧。
“您放心。”程隽既不承诺也不巧言，韩秀英却瞧得出来，程隽稳重，怕是个行多于言的人。
“咕——咕——”
“南方饿了吧，我给你做面去。”韩秀英笑道。
“给程隽也来一碗……”南方窃笑——刚刚根本不是她的肚子在叫。
“好咧，小程，不是阿姨跟你吹牛，我做的豆角焖面可是一绝。”韩秀英热情招呼，“你们俩聊，老许，进来给我打个下手。”
许建群不以为意，“豆角焖面要什么下手？”
韩秀英面露凶光：“你进不进来？”
许建群：“马上来！”
两人一走，南方看向程隽，“我不应该给你带回来的……”
程隽伸手拨掉南方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绒毛，“你不想我来你家？”
“当然不是，来我家应付这夫妇俩你肯定心烦，以后我一定不会……”南方解释着。
“我很高兴……”程隽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你的爸妈，我又怎么会烦……”
程隽好像越来越温柔了。
她好像越来越爱他了。
在南方家里吃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角焖面后，临走时韩秀英还特意给他套了条围巾才让他走。程隽摁了密码推开自家的门，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
他打开灯，换了鞋，站在装修精致条理清楚一尘不染的客厅里，想起南方坐着的那个柔软的红色沙发，她怀里抱着的那只公仔，阳台上成排的绿植，暖黄的灯光，刚出锅的焖面。
透过落地窗，万家灯火，程隽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嘴角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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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
白麓黑色大衣里面穿了件灰色卫衣，脚踩AJ，短发清爽，背了只运动胸包，嘴巴里嚼着口香糖，时不时吹个泡泡，站在惠风书店门口。这次终于不是他漫无目的等着谁，而是和夏至约好在这见面。
这时，一个女孩蓦地凑过来，短发，画着精致的妆，小心翼翼地开口，“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我能要你的电话吗？”
白麓一般对于这种女孩都是找个借口推辞了，可他看见不远处即将走过来的夏至，就换了个表情，一脸笑意，“扫个微信吧”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扫码一边偷瞄夏至的表情。
夏至远远地就看见他了，也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个女孩。
“夏至？”女孩也看见了夏至。
夏至冲她笑笑，是班里的一个不熟的女同学，但因为她失声所以谁都对她略有耳闻，能认出她来不奇怪。
“你们认识？”白麓惊讶道。
“对啊，我们一个班的呢，你们……是男女朋友？”女孩试探性地问。
白麓看了眼夏至，夏至几乎是立刻就摇头了。
女孩见了，笑了，“我叫李梦颖，真巧呢，居然大家都认识……”说着亲昵地挽上了夏至的手臂。
白麓见状，也随意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白麓。她室友是我朋友，所以认识。”
“哈哈……世界还真是小呢，夏至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呢？”李梦颖语气自然。
夏至穿着白色羊羔毛的外套棕色的长裙，戴着顶米色帽子，温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白麓。她也不知道，白麓只问她有没有空，约了她出来。
这种毫无攻击性又无辜的表情让白麓表情微微不自然，“之前我不是说过吗，三个月后我再陪你去买颜料……到今天正好三个月……你不想买颜料也行，反正今天我闲。”
夏至听了，正要打字，白麓拿手遮住手机屏幕，“你比手语，我能看懂的，上次不就说了，我很好学的，你正好可以考考我呢。
“好惭愧啊，作为夏至同班同学，我都没有这种自觉呢……白麓你人真好，太会体谅朋友了。”李梦颖感慨道。
白麓没有搭腔，一脸期待地看着夏至。
夏至迟疑一会儿，比起手语来：你没有别的事吗？
白麓看了，清了清嗓子，“能不能……再来一遍，有一点点快了……”
夏至浅笑，又比了一遍。
白麓终于看懂了，“没有，我特意陪你的。”还特意换了套衣服，做了个发型。
“什么意思啊白麓，也告诉我一下嘛，否则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呢。”李梦颖委屈道。
“哦，她问我有没有别的事情。”白麓也觉得冷落刚认识的人不太好，这也不是他性格。
夏至：我正要去买些东西明天带回家。
白麓拍板，“你想买G市特产带回家？城隍庙那里的最正宗了……走吧，那里我熟。”
“你们要去城隍庙吗，我也没去过呢，早就听说很好玩的样子，介不介意带我一起啊？”李梦颖看向白麓。
白麓摸摸头，“夏至不介意的话，我都行。”毕竟是夏至的同学，以后说不定还有让她帮忙的事儿呢。
“夏至？”李梦颖一脸哀求地看着夏至。
夏至愣了一会儿，点点头。
“我就知道，夏至你人最善良最好啦！谢谢你！”李梦颖高兴地抱了夏至满怀。
城隍庙里走了一圈，夏至和李梦颖挑了些东西，白麓提了满手，李梦颖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问了白麓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逛了这么久，好像有点饿了，夏至你饿吗？”李梦颖问。
白麓一路都注意着夏至的神色，见她点头承认，“这边二楼都是吃的，我知道有一家面馆，那阿姨擀的面条可筋道了。”
三个人来到面馆，趁着白麓去柜台点单，李梦颖拉住夏至的手，“夏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喜欢白麓吧？我其实在惠风遇见他好几次了，只是没好意思打招呼，这次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啊……你看，我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二话不说就给了，说明他对我还是有兴趣的，对吧？我不会太麻烦你的，就多给我们一点相处时间就好，我们要是成了一定请你吃饭！你人最好啦！”
夏至未置可否，白麓就回座位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令人讨厌的夸奖。
第31章 不可能的选择
夏至先天失声，小学时因为家境和路途原因她念了一所普通公立小学，哪怕老师们特别照顾，家长们再三嘱咐，她仍然承受了不少孩子们幼稚又莫名其妙的嘲笑与欺侮。
于是从她记事起，她便知道自己是特别的，也是不正常的。她知道打小自己的这个缺陷给家里带去很多经济负担，好在她听力健全，所以不与她交流是看不出来她有生理缺陷的。初中和高中家里人送她去了聋哑人学校，聋哑学校是无声的世界，大家都对她很友善，所有人都用手语交流，她不再是特殊群体，可她偶尔也很怀念那个热闹的甚至喧嚣的“正常人”的世界。
她原本以为遇见许南方这群人已经是她十分幸运了，没想到她还不小心遇见了白麓。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白麓那天他发现她不会说话时微微惊讶的表情。
没有鄙夷，没有询问，他只是陪她无声地走完了那段路。
他总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出现，给她单调的生活增光添彩，让人很难不记住他。
她应该感谢李梦颖让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这个男孩在哪儿都那样光彩夺目，热忱自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夏至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抬头看了眼站着的白麓，他也正看着自己，见她看过来把目光不自然地撇开了。她又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打瞌睡的李梦颖。
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至少是一个会说话的女孩。
至少能和他谈笑风生，为他排忧解难。
而不是一个听到问题也无法开口应和的让他变得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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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禄城，云间别墅。
陈茉穿着条红色连衣裙，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来，一边走一边说，“阿姨给我热杯牛奶。”
“小茉快下来，江兮等你半天了。”何敏冲着自家女儿使脸色。
陈茉一听头也不回就要往回走。
“小茉……我跟你认错还不行嘛，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江兮连忙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