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好自己就行。”程隽。
南方哧鼻，“那可不行，谁都不管你我都要管你的。”
程隽以为自己已经对她奇怪的逻辑习以为常，还是忍俊不禁。
南方打开车窗，秋夜寒风瞬间侵入南方的四肢百骸，她飞快地把车窗摇上去，倒抽一口凉气，“啊冻死我了还好姐姐眼疾手快！”
一回头，程隽居然正在看她。眼神镇定自若，没有移开的意思。南方强撑着同他对视了十几秒，发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方才作罢。
“程隽，为什么这么久了，我看着你还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心动？”南方心直口快，不顾周边有什么人在听。
老王在前面笑出了声，司机师傅也微笑起来。从没见过这么敢说不矫情的小姑娘。
“第一次见面？”程隽扬扬眉。
“对啊对啊，就是高一开学第一天，你踩点进来，穿着polo衫和牛仔裤……”南方侃侃而谈起来，颇有一直说下去的趋势。
“我不记得了。”程隽的恶趣味又来了，他向来爱逗南方，喜欢看她耷拉着脸委屈，然后他安抚几句，她又马上露出笑脸，两只眼睛亮闪闪。
南方不恼反笑，“我知道，那时候你还不喜欢我嘛，那现在是不是有一丝后悔？”
程隽微微一怔。
“绿色隧道。”
“嘀——！嘀嘀——！”出租车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湮没程隽的声音让那四个字成了一段口型和虚无吐出的气息。
“你刚刚说什么？”南方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得真切些，身体顺势倾向程隽，也正好移到了车内后视镜的死角。
绿色隧道。是程隽第一天去上课，看到那个最后一排穿着黄色卫衣牛仔裤的短发女孩偷偷看的漫画名字。一切清晰得如同昨天。
可南方倾身过来，带着淡淡的清香，脸颊微红，透过恍惚灯光能看到上面细细的茸毛，他就懒得解释了。他微一低头，亲在了她的右颊上。
柔软湿热的触感传来，南方意识到那是程隽的嘴唇后，脸不可抑制地红了，可又忍不住笑，只好双手捂住脸倒在座位上，肩膀因为憋笑不停地抖动，像簌簌随风而动的树叶。
程隽亲她了。
程隽亲她啦！
隽看着南方异于常人的反应，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他该去哪儿再找像许南方这么蠢又适合他的人呢。
南方关心的另一辆车上。
陆等是个自来熟，能搭林声的顺风车自然也可以和胡韬搭上话。林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这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居然可以和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胡韬谈笑风生，没有一点冷场尴尬。
林声竟生出一丝不爽来。
“想想等会儿吃什么。”林声突然插话。
陆等抬眸瞧了他一眼，说，“肉。”
林声笑出了声，“要求不高，可以满足。”
到了早早定好的火锅店，店内食物香气四溢，南方和陆等急不可耐地坐下点单。
“所有的肉都来一份！”陆等豪言壮语。
“虾滑，牛肚，生菜，杏鲍菇……”南方小声默念。
“这好像都是程隽爱吃的？”胡韬。
“弟妹你不能这样宠着老程的。”老王连忙制止起南方这种拉仇恨的行为。
“对对对！尤其老程这种死傲娇！”林声。
南方停下笔，抬头一脸无辜，“程隽不喜欢点菜，向来都是我点的。”
“你不抱怨？”老王一脸惊奇。
“程隽的脑子是用来做大事的，我就负责这些小事就好了。”南方一脸认真。
“许南方跟外面的那些无理取闹爱矫情的女孩太不一样了……”林声惊叹道。
“你跟老程，太委屈你了……”老王扬眉，“弟妹你有姐妹吗？跟你一样省事贴心的那种？”
“这个嘛……”南方居然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程隽看了她一眼，答道，“别想了，张北北不适合老王。”
南方一听，瞪大眼睛看着程隽，“你记得北北？你就见过她一次不是吗？”
南方有一个表妹，小姑家的，也是老许家东西南北之一。虽然不姓许，可是同南方却是臭味相投很合得来，高三寒假，她们一起逛街碰见过程隽，匆匆一面而已，而且南方几乎没提过张北北的名字，程隽居然记住了，还留下了印象，知道北北和老王不合适。
“的确只见过一次。”程隽定定地看向南方，“你忘了，她叫我什么？”
南方一愣。
北北一直都知道她喜欢程隽，也看过他的照片，所以那个冬夜，反而是眼尖的北北先看到的程隽然后提醒她，她还回着神呢，就听见北北一边招手一边脆生生地冲程隽叫了一句——
姐夫。
没错就是……姐夫。
南方捂着胸口，心跳得好快。她好像被告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告诉她，她没有多想，程隽一定是因为那句姐夫才记住北北的，因为那句姐夫……取悦了他？
南方满心欢喜地吃着辣汤里盛出来的红彤彤的涮羊肉，嘴唇被辣得红润，嘴巴里不时发出“嘶”一样的抽气声，话不多，可手上夹菜的动作从没停下。相比之下，陆等就收敛许多，她夹清汤的菜居多，毕竟不是谁都有许南方那样金刚不坏的胃和耐受能力超强的口腔。林声正在和她开玩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还有着浅浅的酒窝，一看便是个不经世事的大男孩。
南方看在眼里，高兴得抖腿，感觉自己成就了一对新人似的，虾滑吃得更勤了。
程隽随意问道，“这么高兴？”
“那是当然……”南方凑近程隽耳边，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扑在程隽耳畔，“等等有对象了，就差夏至了。”
程隽耳廓痒痒的，“夏至你倒不用愁……”
南方不明所以，“嗯？”
程隽夹了一块鸭血放在南方碗里，可就是不回答她。
南方仔细分析，“据我所知，夏至没几个异性朋友……”
程隽的脸在雾气蒸腾里微微泛红，他看着南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伸手摸了摸，“白麓。”
南方正沉浸在被摸头的喜悦中，听到白麓二字，忽然清醒了。
“什么？！”
程隽收回手，因为老王他们的起哄声太大了。
“老白喜欢夏至？不能吧……老白喜欢的可都是辣妹啊……”南方回想白麓往届来往过的姑娘，也算得上是百花丛中过了。
“怎么不能……”程隽压低声音。
“什么？”南方没听清。
回答她的是一筷子秘制牛肉。
——怎么不能，我都能喜欢你。
第14章 冥冥之中（2）
夏至那晚赶素描作业赶到了九点，画室里寥寥几几个人，她停笔的时候才觉得肚子空空如也，把画塞进画筒里，准备去Q大附近的小吃街填饱肚子。晚上的十一月凉意袭人，小吃街热气袅袅一派热闹，夏至在一家卖面的摊子面前停下来，点了一碗笋干肉丝面，等做好了准备找位子时，发现几个桌子都坐了人，只好走到一个男生对面没有坐人的桌子前，将面碗一放下，那男生就提醒道：“不好意思这我哥们儿位置。”
夏至就准备掏出手机打字询问能不能拼桌，因为这是个四人桌。
男生见来人不仅不搭理他还摆弄起手机，不耐烦地再次提醒：“同学我跟你说话呢，这儿有人了。”
夏至着急地将手机准备递给男生看，结果一双手从背后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摁在了位置上。
“这我朋友，你丫态度好点。”白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夏至由不安转向稳妥。
白麓在她身边坐下，将刚刚买来的饮料一瓶给了夏至一瓶自己打开。
对面的男生：“我的呢？”
白麓白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饮料，开始解释，“他是你们Q大的，我发小，今天我们约着吃饭，没想到能碰上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吃晚饭，赶画？”他看到她背后的画筒。
夏至点头。
发小：“我哪儿知道这你朋友啊，她一直不说话我以为她恶意占座呢……”
白麓简直想把他的嘴给缝了，瞪他一眼，“这本来就四人座，人怎么恶意占座了？”
夏至知道白麓一直维护她，也不肯暴露她的失声。她冲白麓感激地笑了笑。
“牛肉面加卤蛋！哪桌的？”阿姨喊道。
“这儿！”白麓应道，同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不就是夏至不能提前找好位置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