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上清境了?”润玉不傻,他一眼就看出来小昙早已力不从心,若不回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是呀,你可要好好护着穗禾,她未必会有下一世了…”说完,小昙起身,唤云翩跹而去。有些东西没必要说的太清楚明白,润玉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穗禾的魂魄越来越虚弱,若这一世不能成仙,轮回之路可能会击碎她的魂魄。
☆、求亲
穗禾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望无垠的花海,白色的昙花盛开,在花海之中站着一个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笑意盈盈的朝着自己走来,美好的就像盛放的昙花,是君如玉,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他笑得那般好看,三月春风般,连昙花都被他比了下去。可突然,成片的昙花瞬间枯萎,穗禾还来不及握住他的手,君如玉带着笑意脸就这么消失在眼前。那明媚阳光的世界陡然落幕,所有的美好都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穗禾只觉得心口喘不过气来,心里难受的厉害,她无力的捂住心口,泪就这么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一直守在穗禾身边的润玉,看到她捂住心口,又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叫来了魇兽想让他吞噬掉穗禾的噩梦,可不知怎么的,这一刻魇兽竟然吞不了穗禾的梦,或者说,有什么力量将他拦在了外头。
穗禾猛地就醒了,她看见了坐在床边守着她的润玉,一脸的憔悴。她一把扑进了润玉的怀里,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方才的那个梦让她心有余悸,仿佛君如玉随时都会消失,那样的梦,她再也不要做第二次了,那个梦比困扰着她十多年的梦还要让她难受。润玉看她这个样子,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她的脊背。
过了好一会儿,穗禾才抬起头来,看着润玉,眼神之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无措,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这里除了润玉以外还多了个人,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俊逸秀气,是个极好看的,他就站在润玉身后,乖巧听话极了。
“他是?”穗禾看着魇兽,将润玉搂的更紧了,她有些慌乱害怕。
“他是…”润玉顿了顿,继续道,“他是我远方的表弟,木槐。”这个名字刚取的的,魇兽化形了,是该给他取个名字了,魇兽吞噬梦魇,梦魇梦魇,一拆一合便是木槐。
“你恢复记忆了?那你是要离开了吗?”穗禾突然就明白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了,从第一次碰见君如玉开始,她就该明白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他一身富贵打扮,就不是寻常人,怎么会随她这样一个山野丫头在山里平凡一生呢?
穗禾的眼神全然不复往日的明媚动人,眸中有光,润玉就猜到她在胡思乱想呢,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恢复记忆了,但也不走了。”
“真的不走了!”穗禾一个高兴蹦了起来,眼看就要撞到床顶,好在润玉眼疾手快的将她摁住了。意识到还有人在,穗禾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起身,又被润玉给摁了回去,她刚刚醒来还需要多休息,润玉可不会让她乱蹦哒:“你给我好好坐着,不要命似的挡鞭子,你整整睡了三日,你差点没命了,你不懂吗!”润玉声音高了几个度,显然是生气了,他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从不会这么大声说话的,说完,他又紧紧的搂住了穗禾。
动弹不得的穗禾尴尬的朝魇兽笑道:“木槐表弟有礼了,你别站着,随便坐哈。”润玉搂的太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魇兽听到穗禾的话,又看了一眼润玉,乖巧的拉个一个凳子过来,坐在了润玉边上。
“你搂的有点紧。”穗禾一说完,润玉立马松了手,交代道:“下次你别冒出来替我挡什么东西了,我自己应付的过来。”
穗禾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应付啥,她要是不挡,拿鞭子妥妥打君如玉身上去了。不过有些奇怪,那鞭子不是普通鞭子,打上来那一瞬,穗禾觉得自己魂都飞出去了,五脏六腑剧烈疼痛,好像被震碎了一般,怎么她醒过来之后,身上没有半点痛楚,反而觉得身体更加轻便了。她疑惑的左捏捏揉揉:“我怎么半点事都没有?”
“是小昙救了你,她现在没什么事,已经回到了她来的地方去了。”小昙不是寻常兔子,穗禾应该有所察觉的,而他自己,并不想让穗禾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怕,穗禾要是忆起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原来是小昙,怪不得我醒来没看到小昙在身边呢。”穗禾有些帐然若失,小昙走了。只要她一有什么事,小昙总是第一个冲上来,现在也是,小昙救了她。小昙应该花费了不少力气吧,她应该是个仙人吧,回去了也好,省得为自己操心。
润玉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小昙就是穗禾的家人:“她还会回来看你的。”
“嗯…”穗禾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问道,“你现在恢复记忆了,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呀?来自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呀?”总之穗禾还有一大堆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他。
“我本名润玉,来自太湖,家里只有我和四个弟弟。”润玉揉了揉穗禾的头,温润如玉的笑着,低下头来,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君如玉。”
三月兰花,腊月梅花,是怎样的高洁不忍亵渎?偏生那一笑似三月春风,惹得桃花开。穗禾红了半边的脸,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舍得放手。
穗禾低眉垂首红着个脸,好似三月桃花娇带俏,刚刚醒来的她尚未来得及整理仪容,如缎青丝尽数搭在脑后,玲珑有致的躯体包裹在雪白的里衣中,只能瞧见那白皙的脖颈。润玉生的高,离得近,眼神一不小心往下瞧,一片大好春色,他连忙抬起头,目视前方。
心里不停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穗禾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别过脸去的润玉,她自然是不知道此刻的润玉心里生出了什么想法。
穗禾盯着润玉看了好一会,心里是不停的赞他生的好,明眸皓齿,目若星辰,鼻若悬胆,肩似削成,身长玉立,举止谦谦。
“穗禾。”润玉突然回头,极为严肃的看着穗禾,吓得看着他发呆的穗禾一个激灵。“怎么了?”
润玉握住了穗禾的双手,郑重其事道:“穗禾,我们成亲可好?”
穗禾愣住了?他这是求亲,好突然,但是好开心。穗禾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润玉反悔了似的。在一旁无聊到扒拉盆栽叶子的木槐,突然听到润玉要成亲的消息,一个没坐稳,摔地上去了。他不就是发了个呆吗?怎么他家主人就要和穗禾成亲了?好嘛,他家主人办事效率就是高。
看穗禾开心的模样,润玉自然也开心:“定个日子吧。”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本黄历,穗禾记得家里并无黄历,不过也没有深究太多,凑上前去跟着一起挑日子。
“我看三日后就不错,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润玉微笑着指着日子,时间当然越早越好。
“会不会太仓促了点?不回你家吗?我是孤身一人,你还有家人呢?”
“在这就很好呀,我很喜欢这里。”
“那,还要花时间请你的家人朋友过来呀。”润玉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有很多朋友吧,穗禾想着。
家人朋友?润玉细细想着,能称之为家人朋友的,屈指可数,他们或许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罢。“不用了,他们很忙,来不了的。”
“真可惜。”穗禾颇有些惋惜着,成亲之时无人观礼祝福,未免有些冷清。
看出穗禾心中所想,润玉握住她的手,笑道:“这不还有木槐在吗?还有,那个说要参加我们成亲之礼的柳如烟呢。”
“嗯,听你的。”穗禾从未如此开心过,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小昙不能看见她出嫁时候的模样了。
云霞初开,万籁俱寂,穗禾睡眼惺忪的从床上醒来,她走到外室,看着熟睡的润玉,一抹朝阳落在他的脸上,朦朦胧胧,看起来是那么远,可又那么近,触手可得,她伸手抚上了润玉的眼角眉梢,将他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他定然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不然以他的警醒程度,现在早该醒了才对。
他们就要成亲了,就好像做梦一般,她要成为润玉的妻子了。可不知怎么的,穗禾心中依旧不安,昨日那份不安被求亲的喜悦所冲散,现在清晨初梦方醒,那份不安又浮上心头,那个梦太过真实可怕,让她每每一回想就心闷的厉害。梦中的润玉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了穗禾的手上,脸上浮上笑意,轻轻喊了一声:“穗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