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云笙向来心细,他发现自家大师兄的脸色从开始的冷然、阴郁,到现在的惨白。
他担心大师兄是哪儿不舒服还强忍着,所以掂着胆子问了句。
出乎意料的,兰若蘅轻轻扫了他一眼,双唇微张,终究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摇了摇头。
虽是极为冷淡的回应,却也让这个小师弟心中为之雀跃,竟然大着胆子为他布菜斟酒了。
见他眉尖轻蹙,以为是他不满了,正打算开口认错呢,却见兰若蘅动筷夹起了菜,细嚼慢咽了会儿便执杯,一饮而尽。
之后就是小师弟云笙继续大着胆子为他斟酒布菜,只是越到后面菜几乎不动了,就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
期间白筠子也曾担忧的问过几次,只是都让兰若蘅含糊的一笔带过了,白筠子也就当他是开窍了,便没当回事儿。
从青楼出来后已是亥时,夜色正浓。
白筠子喜滋滋的眉梢含笑,所有该打探到的消息都打探到了,抓到阿绫那具凶尸只是时间问题了。
“白公子,大师兄他真醉了啊?”时青艰难的架着一醉不醒的兰若蘅,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平日里严于律己,克己慎行的大师兄一向滴酒不沾,今日是怎么了,一喝就喝个酩酊大醉的,真是件怪事啊。
白筠子却不以为意,上前故意捏了捏他的脸,幸灾乐祸道:“和尚不都还有喝酒吃肉的吗?他第一次喝酒,醉个不省人事的不是情理之中吗?不过呢,明日待他醒过来后你们可不准笑话他,最好也别提此事。”
这人脸皮比饺子皮还薄。
云笙时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算她不提醒,他们也是不敢说漏半个字的。
“怎么,很沉吗?”白筠子见他二人气喘如牛,呼呼的冒着热汗。
云笙不好意思的埋下头,就算是默认了。
他和时青可是连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可也才勉强的将兰若蘅从青楼里扶出来,明明他们大师兄的身形是那么飘逸翩然啊。
白筠子只当他俩偷懒,想也不想的长臂一伸,将烂醉如泥的兰若蘅揽到肩上。
——哎哟妈!
她痛呼一声。
白筠子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被兰若蘅压在了底下,就在她揽过他的一瞬间,宛若一颗重如千钧的巨石朝她砸下,直把她砸的眼冒金星。
“呀白公子,您没事儿吧?”云笙时青立刻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解救她。
白筠子喘了口气,竟有片刻的恍神,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犹如滚烫的铁石,手掌过处皆是紧致硬朗的肌肉,浑身上下一刻不停的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也许他能把她烫熟了。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哎哟,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了。”她手脚并用的推拒着兰若蘅,疼的龇牙咧嘴。
最后在三人齐心合力的合作下得以抽身。
“白公子,您看这该怎么办啊?”时青茫然无措的看着躺倒在地的兰若蘅。
白筠子正揉着酸痛不已的腰,想着方才自己孤军奋战打探消息,他却在一旁乐乐呵呵的饮酒果腹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可也总不能让他在这儿吹一晚上的凉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于是干脆大手一挥:“带走吧。”
云笙时青愁眉苦脸的对望,不约而同道:“白公子,您倒是告诉我们怎么带啊,大师兄他....他实在是....实在是....”
太壮实了。
白筠子眼一眯,他们便咕噜的咽了口唾沫,“先把人翻过来总会吧?”
话音刚落,俩孩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吭哧吭哧的把兰若蘅翻了个面儿。
皎皎月光安静的洒落在他身上.....
“白白白公子!大师兄他、他破相了!”云笙一脸惊恐。
白筠子顿时一个箭步垮了过去,扫开他二人,蹲下身查看。
在兰若蘅俊朗如月的脸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指腹轻轻一碰便沾上了点血,还有细细的砂砾。
“应该是方才坠下时不小心擦伤的。”她有些心疼的摸了把脸蛋,滑滑嫩嫩的,只希望不会留下疤痕的好啊。
又折腾了一会儿,他们才动身回客栈。
依旧是云笙时青二人扶着兰若蘅,只是已不像初初那样吃力了。
原来重的并不是兰若蘅,而是他那柄随身携带的寒剑——碎玉。
平日里看他使得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的,还以为是把轻剑,没想到竟重如千斤。连带着白筠子都深深地吃了一惊。
“还差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了。”
白筠子坐在桌边呆望着疏疏落落的月光,平滑的指节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
白日里和兰若蘅商议好今晚招吴香盈的魂,可他却醉得一塌糊涂。
她单手托腮,一双桃花眼犹豫不决的盯着安然而眠的兰若蘅。
罢了,让他好好睡着吧,反正今晚的收获不小了。
如此想着,便拂袖踱到床边的脸盆旁,将洗脸帕浸湿后坐到床边,细细的为兰若蘅擦拭身子。
“喝酒本该讲究循序渐进,似你这般牛饮怎能不醉,你啊平日里总是摆出神医圣手的架子,凡事都循着规矩,一言一行都板正的如标尺,日复一日的如此,当真不累吗?”
她闲话家常似的在兰若蘅耳边絮叨,湿热的帕子轻轻拂过他紧皱的眉头,高挺的鼻梁以及透着淡淡粉色的唇。
左脸颊上的擦伤口被清理干净了,白净的面皮多了这么道破皮的伤口倒也不显突兀,反倒别有一番风貌。
“啧,真是了不得了,破相竟还破的如此赏心悦目,叫人羡慕的紧。”她有些酸溜溜嘀咕了句。
“这手嘛倒是和我不相上下。”
她内心算是平衡了点。
紧接着她又开始帮他宽衣携带了,反正今夜无事可做。
衣襟大敞,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经过酒精的灌溉后泛出白里透红的水灵,讨喜的很。
平稳的呼吸,均匀的起伏,睡的是真香啊。
白筠子见兰若蘅面色绯红,睡的香甜,又实实在在的一副人畜无害人尽可欺的模样。
那被压制住的坏心思便彻底揭竿起义了,迫不及待的催促驱使着她,经过一场激烈的对峙后理智惨败。
“兰大美人儿啊,你一直都知晓我对你图谋不轨的吧,而你还偏偏把我带在身边,如此明晃晃的暗示.....我要是不做点啥,倒对不起我女土匪的身份了。”
“你放心,我就随便摸两把,不干别的。”
她言之凿凿的说完,深吸一口气,两根玉筷似的手指便开始攀岩。
平坦紧实的腹地还散发着烤人的地热,落地后如云中漫步,脚下踩着的是朵朵祥云,令人飘飘然然。
往上走便到达了两座山丘,虽不及高山远阔,但仍旧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往山丘上的岩石一站或者一坐,便能一眼望到山脚,林子郁郁葱葱,绿水环绕,如此宝地其实暗藏玄机。
密不透风的树林下实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所造的山洞,无人踏足的神秘的禁地,充满着神奇的色彩,只有整座大山的主人才知道,那包裹严实的山洞里盘踞着一条傲睨万物,威仪万千的睡龙。
玉筷像是落入大山的仙子,不谙世事,无拘无束的游荡在大山的各个角落。
这时它正在山丘的岩石上左摸又蹭,将它冰凉如水的身躯贴在岩石上,感受着它趋近与人的战栗。
大自然真神奇呀。
它逗留了一会儿后便又开始了下一步的探索,直达传说中的山洞,它要探险,要成为古今中外窥见巨龙的第一人。
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并在林中做上属于自己的标记,它踌躇满志的探入最深处了。
“不愧是巨龙歇卧之地,真真是不同凡响啊。”玉筷不由得发出来自肺腑的感叹。
它在洞外做着准备工作,活动筋骨,以免自己的莽撞惊扰了巨龙,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切准备就绪,它屏气凝神,一鼓作气的长驱直入。
顺利达到山洞深处,巨龙沉睡之地。
朦朦胧胧间,它看到安静憩息的巨龙,它是那样祥和,虽然外表狰狞,布满荆棘,却仍抵挡不了玉筷对他无限的崇拜向往,以及对未知的探索发掘。
它怔怔的看了会儿,终究是动了,勇敢的踏上前。
依旧是冰凉的身躯,像是对待珍爱之物般小心谨慎,又透着母性的温柔,就那样轻轻的贴着,见巨龙仍旧酣然而眠,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