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莞乖巧道:“妾身自知犯了大错,罪孽深重,今日幡然悔悟只望公公能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辈子侍奉在公公左右。”
方如海位高权重,虽然是个宦官但仍不妨碍旁人对他的奉承攀附之意。即便是朝中看不起他的文臣酸儒,见到他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方公公,在宫里混的可谓是如鱼得水了。
然而他再如何有权有势,他终究是个太监,是个不完整的男人。没有哪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会跟他这样一个太监,他亦心知肚明,久而久之,那些风花雪月情情爱爱的事,于他不过是一种攀高枝儿的手段罢了。
可当楼清莞眼含清泪,娓娓与他诉情衷时他还是不可抑制的动了恻隐之心。
“够了,这种胡话莫要再胡说,咱家让你过来是有几句正经话要说。”
楼清莞听出他语气的软化,即刻懂得见好就收。“公公请说,妾身洗耳恭听。”
方如海道:“下月初是萝娅公主的及笄之礼,皇上向来最疼爱萝娅公主,自然要大肆操办一番。你....独创的神女落尘独翩若惊鸿,冠绝天下。宫中舞姬虽有人仿....但形似神不似,所以二皇子有意让你进宫亲自教导,不知你意下如何?”
神女落尘是她幼时便开始钻研的乐舞,从编曲到舞步都是她独自完成,直至十四岁在南乐阁崭露头角,一炮而红,至此名冠天下跻身京城四大名妓之首。
前世她虽然有意讨好方如海,但还没到肯将自己的神女落尘拱手相让的地步,所以她便使计拒绝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欠了他负了他,一支神女落尘拱手相送又何妨。
“能为公公做事实乃妾身的福气,妾身自当愿意。”
方如海本就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她若不识抬举的跟他闹,或者蹬鼻子上脸,他有的是办法整治她。可现下她却答应的那么干脆,着实让他意外。
他的冷然道:“你别以为进了宫就可以趁机攀龙附凤,知道为什么二皇子只让你教导,不让你亲自上场吗?一则你出身污秽不堪的青楼,上不得大雅之堂,二则你乃二皇子亲赐给咱家的侍妾,这事儿天下皆知,所以你更上不得场。咱家话尽于此,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楼清莞不说话了,方如海自以为踩到她的痛脚,便满意的勾起了唇。
“公公,妾身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若此次妾身替您办好了此事,可有何赏赐?”
方如海哼笑,“你有什么资格和咱家谈条件,别忘了你是个什么身份。”
楼清莞羞涩一笑,“公公金屋藏娇,妾身的身份自然就是您的美娇娘啊。”
方如海一下噎住了。
楼清莞道:“公公,其实清莞真的别无所求,只要公公回府时能抽空来看看清莞就好了。”
方如海显然不信,只当她是口蜜腹剑,这种甜如蜜的话从青楼女子嘴里说出来怎么能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咦,都看到这儿了呢,不打算收藏、评论一下下嘛~
第7章 掐架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收服人心就得点到为止,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啊她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楼清莞不在乎方如海对她抱有什么看法,纵然他的心是一块硬邦邦的顽石,她也会让它有水滴石穿的一天,况且她已经做到过一次了。
回到西院后大门照旧被锁上了,画尧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一路上欲言又止,等关好门立马问:“楼姑娘,公公他为难你了吗?”
楼清莞得偿所愿的把香囊送出去了,整个人雀跃欢脱的很,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问:“看出什么了吗?”
画尧闻言认真无比的端详了半晌,从两弯温柔的眉到翘起的红唇,连小扇子似的睫毛都数了遍,愣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嗯,楼姑娘,您真美。”
楼清莞夸道,“真是个实诚的丫头!”
又言:“没发现我今天红光满面,春色宜人吗?”
“啊?”画尧迷糊了会儿,又点了点头。楼姑娘说的总是对的。
楼清莞不再逗她了,直接将下月初入宫的事儿与她说了,画尧毫无疑问的替她感到开心,只是谈及可能没法儿带她一起走的时候,难免有点儿失落。不过深宫高院,那里的规矩肯定比方府的还多吧,她那么笨还是不去的好.....
之后几天她们吃的不再是清粥小菜,而是顿顿珍馐美味,时不时的能吃到百味斋的糕点,不过方如海依然没有解了她的禁足。
这天中午吃饱喝足的楼清莞百无聊赖的倚在躺椅里闭目养神。大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一个瘦巴巴的妇人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手边挎着只菜篮子,张嘴便喊画尧。
画尧顿时煞白了张脸,楼清莞知道是坑骗她的厨娘来了。
她起身将房门打开了,厨娘一见她便呵呵笑:“哟,这不是楼姑娘嘛,大病初愈了就是不一样啊,气色都好了很多嘛。”
楼清莞回之一笑,客气:“我都听画尧说了,都是大娘在我病重时施以援手,我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大娘来得正好,我可以当面感谢大娘的救命之恩了。”
厨娘手一摆,四下张望道:“楼姑娘不必客气了,我今日是来找画尧的,画尧在这儿吧?”
躲在里屋的画尧缩起了身子,楼清莞问:“不知大娘找画尧所为何事啊?”
厨娘喜笑颜开,“楼姑娘还不知道吧,画尧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儿了,我今儿啊就来找我儿媳妇儿交代些事情的。顺便带点儿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说着掀开了盖在菜篮的布,里面卧着十几枚光溜溜的鸡蛋。
楼清莞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先前她让画尧挑几支银簪送给厨娘谢绝婚事后,便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忘了问,照现在这情形来看,她八成是脸皮子薄没敢做。
她直言:“大娘,我便不绕弯子了。今日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厨娘流露出几分警惕之色。
“自我入方府以来,画尧就一直尽心尽力侍奉在我身边。我名义上虽是她的主子,但却视她如亲妹,所以无论如何她的婚姻大事理应由我做主,您说对吗?”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厨娘脸上。
厨娘面色尴尬了几分,府里上下谁不知道老爷不待见这位楼姑娘,她们主仆二人在府里的生活过得比他们这群下人还要清苦。她自然没人把她们放在眼里。
所以,她才敢越过了楼清莞,直接跟画尧把事儿定下来了。
“楼姑娘说的极是,是老身思虑不周了。不如这样,您出个数吧,只要在老身能承受的范围内的聘礼,老身绝不吝惜。”
聘礼?
楼清莞暗自冷笑,这老婆子倒是精明,竟然想浑水摸鱼将她绕过去。
“大娘不必费心了,因为这门儿亲事我根本不同意。”
厨娘的脸色骤然一变,盯着楼清莞的眼神透着几分恶毒。
“楼姑娘,您说笑呢吧?画尧那丫头可是老早就答应好了的,您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画尧一听那厨娘发难,忙不迭的跳了出来,涨红了脸。“大娘,对不住了,是画尧的错....主子说她会补偿您的....”
厨娘一见画尧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张牙舞爪的就要冲过去。好在楼清莞一个闪身将她拦了下来。
“大娘,您先别急。”她把发髻上的银簪一一取下,“这些全送给大娘,权当谢过大娘的恩情了。”
好巧不巧的今日戴的都是她偏爱的那几支,当然价格也不菲,厨娘掂在手中觉得有几分重量,一番思量后仍觉得不甘心。
忍痛将银簪往桌上一拍,恶声恶气:“别怪老身不讲道理,这说好的事怎么能说变就变!画尧丫头,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的老身的,我可没逼迫你,再说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可别想抵赖!”
画尧被她那么一吓唬腿都软了,楼清莞倒是处变不惊。
她迎上厨娘横眉怒目的脸,“这一根银簪得三两呢,这里一共有四根,十二两啊您当真不要?”
十二两啊,她在厨房勤勤恳恳的做上一个月工钱才二两,这一下就抵了她半年的工钱了。只是她费尽心机的才给她的傻儿子找了个媳妇儿,这媳妇儿长得好看又会干活儿,她哪甘心就那么放走!就怕放走了这一个就找不到下一个了,那她那傻儿子岂不是打一辈子光棍,她家不就等于断子绝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