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太监有什么好的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他这棵歪脖树上。”
一想到楼清莞落入贼人手里,她就心有余悸,好在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儿,她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不然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炸了这个狗屁皇宫。
楼清莞小小咬了一口桂花糕,是很香甜的味道。
她眯着眼,嗔笑道:“歪理邪说。日后你开了窍便会懂得了。”
“说起来,咱们一会儿不是还得去翊坤宫吗?”她叹气,“也不知皇后娘娘看上了我们什么,为何点明要我们俩呢。”
柳皇后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暖金的九尾凤钗没能给她带来半点和煦,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黑沉沉,淡漠疏离,可唯独目光掠过她俩身上时,似乎有点不一样的色彩。
楼清莞心里打鼓,这位皇后娘娘该不会是.....
柳皇后丰润的朱唇不易察觉的弯了弯。
她毛骨悚然的迅速撇过头,正好和孟水笙茫茫然的眼神相撞。
默默抹了把汗,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咽下,牵着孟水笙往外走。
俩人并排挨着在外吹冷风,原本还迷瞪的脑袋马上清醒了不少。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竖着耳朵听里边的动静。
里面吵嚷了一阵儿,端惠帝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随行的宫女太监垂首战战兢兢跟着。
然后是柳皇后,楼清莞和孟水笙俩人在廊后观察,比起端惠帝乌如墨汁的脸色,她倒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拖着迤地凤袍,像朵清雅芙蕖静静飘动。
“他们这是...吵架了?”
楼清莞摇摇头,矮下身后退,“这事儿不归咱们管,咱们走。”
——但是
“别躲,出来。”
柳皇后珠玉清泠般的声音遥遥传来,听得二人均是一愣。
先前她坐在上首,神色尚且看不真切,可如今三人几乎是面对面站着,柳皇后的眼瞳浅淡如茶,明净如水,定定的望着她们。
“跟本宫走。”
纤美的柔荑执过俩人的手,柔滑的触感让楼清莞和孟水笙如遭雷劈。
楼清莞冷汗涔涔,这位柳皇后是懂摄魂之术吗?为何她连她何时走在跟前都未能发觉,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旋涡,一个不留神人都陷进去了。
被牵着的俩人面面相觑,孟水笙一头雾水,一路穿花拂柳的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是四进院的格局,才迈入门槛,一阵馥郁花香徐徐飘来,目之所及皆是花团锦簇,洁白的海棠垂挂着,玫红的月季含苞待放,雕梁画栋,台基下设有焚香的铜凤、铜鹤、铜炉一对,东西两侧均有花梨木透雕落地罩。
好重的香火气,看来这位柳皇后是个吃斋念佛的主儿。
待二人一进屋,大门便缓缓合上了。里面烧了地龙,暖呼呼的,可楼清莞心里发冷,孟水笙更是一脸的惊恐。
柳皇后歪斜在春榻上,单手托腮,凤袍长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玉笋般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
三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瞪的孟水笙两眼泪汪汪,柳皇后才终于动了。
“你,过来替本宫梳洗。”
孟水笙一脸踩了屎的表情,“我?”
“是。”
她哭丧着脸,结巴道:“皇后娘娘,奴婢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好您.....”
眼见着柳皇后脸色微变,她毫不客气把楼清莞往前一推,“她行她行,您找她吧,她什么都会!比奴婢聪明多了!”
楼清莞:??
柳皇后眸光流转,扭了扭脖子,闲闲一眼。“本宫让你来,你敢抗旨?”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非常有分量,皇后的威严没有因为她此刻的慵懒随意,而缩水半分。
楼清莞小声耳语,“去吧,不行还有我呢。”
孟水笙哀哀的看了她一眼,如丧考妣的上前服侍。柳皇后带着她往寝殿内走,楼清莞则呆在外头候着。
殿外空无一人,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她坐如针毡,时不时往寝殿看一眼,可惜大门捂得严严实实。
就是只老鼠也难进去。
殿内的茶水她不敢乱动,坐的端庄笔直,两手揪着帕子胡乱想着。
师父应该已经离开皇宫了吧,原本想着出宫后能和她老人家好好聚一聚,给她做一桌好菜,如今看来是难以实现了。
她摸了摸胸口揣着的药笺,师父说这张药方可以调理太监的身体,若调理的好的话,说不定日后还能生根....
思及此,她两颊微烫,公公若是知道我替他找到了这么张药方,会不会特别开心呢?
但是生根的事儿还是先不说了,师父说了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能让公公空欢喜一场,还是顺其自然吧,把身子骨调理好了。
这殿内熏了不知名的熏香,清新淡雅,纾解疲劳,不消片刻便觉得眼皮沉重的很,她甩甩脑袋,驱赶睡意,这儿可不是方府,若失了仪让人揪住小辫子,会给公公带来麻烦.....
不能睡.....
“不能睡....”她咕哝着,低垂着头。
-
“莞莞,莞莞。”
肩膀被人大力晃着,楼清莞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视线初时朦朦胧胧,适应了会儿,孟水笙的轮廓才逐渐清晰的起来。
“走吧。”
孟水笙似是有意躲避她,不等她回应率先转身,楼清莞蹙眉追上。
匆忙绕到她面前,果然她两眼通红,脸上泪痕未干,明显受了委屈。
楼清莞慌了,“皇后娘娘她罚你了?”
孟水笙神色黯然,闭着眼摇头。
“那是怎么了,阿笙?”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痛了她,她突然不受控制的掉眼泪,双肩簌簌抖动,像个孩子似的抱着楼清莞哭的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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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主母
白雪皑皑,足音簌簌。
“楼姑娘,您醒了吗?”
门外之人候了会儿,默念着数,五、六、七....
“进来吧。”
楼清莞撩开床幔,赤足落在厚实的地毡上,一头青丝柔顺光亮,不见凌乱。
昨夜陆陆续续的下了雪,这会儿天边刚露鱼肚白,透过薄薄的的纱窗,可以看清外头光秃秃的枝丫挂上沉甸甸的银霜。
楼清莞取过架子上的洗脸帕,在脸盆里浸湿后拧干,细致的把自己打理干净。
早膳已经摆好,屋里被炭火烤的暖烘烘,就算经过一段时间的梳洗,饭菜也未冷却多少。
“昨夜公公可有回府?”
画尧布菜的手顿了下,随后小心翼翼道:“李管家说宫里事儿忙,公公脱不开身,这段时日都不会回府了。”
果然如此....
楼清莞暗自叹气,公主生辰宴结束那日她便回了方府,柳皇后心思难测,只留了孟水笙伺候。
孟水笙抱着她大哭一场,哭的惊天动地,惊鸟飞石,想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她都缄口不言。
“你安心出宫吧,过段时日我自会去看你,不必挂念我。”
认识她这些时日,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郑重其事。
楼清莞无法,摸了摸她的头,“我等你。”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杳无音讯,无论是孟水笙还是方如海。
她能感觉的出方如海有意避着她,大抵是因为解毒的事儿,后殿里孤男寡女,难免让人生出旖旎的幻想。
干柴烈火、颠鸾倒凤,话本里不都这么写。
原以为方如海会像从前那样嘲讽她、口吐恶言,可他什么话都不曾说,不但解了她的禁足,迁到府里环境最好的灵犀阁,还日日好吃好喝供着,昔日里瞧不起她的下人都见风转舵,对她奉承讨好,笑脸相迎。
楼清莞吃不准他是什么心思,每日翘首以盼,希望见他一面。
“楼姑娘,今日冬至了,您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呀?”
楼清莞神色一动,她记得前世时,每年冬至方如海都会吃碗饺子,喝盅黄酒暖身。
她搓搓了发红的指尖,眉眼弯弯。
“画尧,咱们去厨房。”
方如海是南方人,原本是不爱吃饺子的,可楼清莞是土生土找的京城人,打小就养成了冬至吃饺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