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之后,温世仑都还是神情恍惚样子,他同僚走上前来打探消息,“你家那个哥儿不是挺会说话吗?怎么以前传他是个傻?”
温世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刚摇头就意识到不妥,这岂不是说明他根本不关心温琅,连自己孩子是不是傻都不知道,传出去有损他名声。
“冯兄,我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温世仑说着就三步并作两步往宫外走去。
温琅回了平城,照理说应该会回娘家一趟,到时候他得问一问温琅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以前都是装傻?
而且温琅现在封了爵位,以后也好帮衬一下家里。
温世仑算盘打得叮当响,根本想不到温琅脑子里完全没有他这个人,别说回娘家,估计温家大门往哪边开,温琅都不清楚。
回到安胤恒府上,温琅和游景殊一进门,就被围住了。
“琅哥儿你没被吓到吧?”宋绫婉关切问道。
“有什么可吓人。”温琅扶住宋绫婉,笑了笑说:“爹娘,你们想太多了,我们俩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只是去面圣,又不是要被吃了。”
游明远是担心皇帝因为他,责难温琅,他落后一步走在游景殊身旁。
游景殊明白他意思,说:“没事,温琅可比我们想象中厉害。”
温琅确挺厉害,又会做生意,脑子又聪明,有勇有谋,游明远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孩子。
但那毕竟是面圣,更何况现在皇帝,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会不会猜疑这一切都是游明远和游景殊计谋,把罪怪在温琅头上。
游景殊去了游明远屋子里和他谈了半个时辰,等他出来后,温琅正在做蛋糕。
“你心态可真好。”饶是游景殊也有点佩服温琅,人生第一次面完圣回来,竟然有心情做蛋糕。
别人不是吓死了,就是兴奋死了。
“嗯?”温琅不明所以。
游景殊走过去,手指指腹擦过温琅鼻尖,将他鼻尖上奶油带走,“没什么,怎么想起做蛋糕了?”
温琅帮他擦了擦手,说:“之前不是答应安胤恒帮他做蛋糕吗,昨儿我们俩出去转悠了一天,今儿正好有空,更何况他昨晚就一直眼巴巴盯着我,反正我也闲来无事。”
“真没想到,你不喜欢吃甜食,他作为你好友竟然那么喜欢吃。”
游景殊摇摇头说:“不是他喜欢吃。”
温琅愣了一下,“那他干嘛一直很着急样子?”
游景殊没说话,温琅却突然意会到,“哦——他有喜欢人了?”
“他心上人喜欢吃?”
游景殊噙起唇角,夸赞道:“聪明。”
“我可不是狗。”温琅顿了顿看向游景殊说:“不过,当你小狗我倒是可以。”
说着他便仰着头,一口咬住游景殊下巴,故意凶巴巴“汪”了一声。
游景殊心头一跳,没忍住将他抵在灶台前亲了下去。
温琅手撑着灶台边缘,仰着头回应游景殊,阳光透过窗棂照入,披满温琅肩头。
走到门口游景玥羞得满脸通红,悄悄退了出去,这大白天,哥哥嫂嫂也太刺激了吧。
将两个要去找温琅小家伙拦回去,游景玥叮嘱丫鬟看着厨房,不要让人靠近,丫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应下,老老实实守在厨房外面。
“走,二哥带你们出去玩。”游景玥带着两个小出门去。
“可是我想找温哥哥。”游景阳委屈说,游韫薇点点头说:“我也想找温哥哥。”
“温哥哥有大哥陪着,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游景玥一左一右牵着一个,说:“二哥带你们去买好吃。”
“那好吧。”双胞胎点点头,勉强答应了。
刘记糖糕门前,游景玥诧异看着眼前之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面了。
第92章
“柳风掣?”游景玥惊讶喊出声。
柳风掣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游景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嫂子被皇上召见,我们就回来了。”游景玥解释道。
“还记得他吗?”游景玥冲弟弟妹妹问道。
双胞胎齐齐点头,扬起小脑袋乖乖叫人,“柳二哥好。”
“你们好。”柳风掣见到两个小家伙想起自己刚出生不久小侄子,眼神不由柔和下来。
他被扣在平城,连小侄子面都未见过。
柳风掣接过店家给他包好点心,拿了一份给两个小家伙,“这里糖糕味道不错。”
双胞胎没有接,而是仰头看了看二哥游景玥。
游景玥倒是不和他客气,直接接过来,对双胞胎说:“和柳二哥说谢谢。”
“谢谢柳二哥。”两个小家伙齐声说道。
柳风掣弯腰摸了摸他们脑袋,“不客气。”
又站直身子对游景玥说:“你弟弟妹妹倒是比你可爱。”
游景玥不以为意撇撇嘴,“我都十八岁了,不用可爱。”
柳风掣见他嘚瑟样子,活像是只狡黠小狐狸,眼里不由浮现出几分笑意。
游景玥买了些吃食带着两个小家伙和柳风掣一起走了一段路,又和柳风掣说明了事情经过,柳风掣听到他说,温琅和游景殊救了许多灾民,内心感慨万千。
只有他被束缚在这看似繁华皇都,南疆雄鹰生生被折断了翅膀,想到此后余生他都要被困在这个地方,柳风掣便觉无望。
“真不愧是游兄,无论身在何种境况,都能造福天下。”柳风掣苦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落寞。
游景玥听得心头有些难受,他听父亲和大哥提到过,柳风掣被迫留在平城,说是皇帝喜欢他,想将他留在身边,加官进爵,实在就是变相软禁,当做人质。
他曾见过柳家军凯旋,金戈铁马,意气风发,如同草原上最自由鹰。
柳风掣应该很难过吧。
“你还跑马吗?”游景玥收敛眼底同情,若无其事问道。
柳风掣没想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跑。”
游景玥闻言,咧嘴一笑,目若朗星,“下次去,叫上我吧。”
柳风掣有些意外看向他,眼底情绪变化莫测,游景玥干净面庞上洋溢着纯澈笑意,如同山坡上盛开虞美人,自由又热烈。
“莱丽喀扎克……”柳风掣喃喃自语。
“什么?”游景玥没听清楚。
“我们那里把一种花叫做莱丽喀扎克,春天时候山坡上到处都是,一片火红,很漂亮很艳丽。”柳风掣解释道。
“是吗?我还没见过呢,以后……”游景玥正想说以后有机会让柳风掣带他去看看,复又想起柳风掣此生可能再也回不去南疆。
柳风掣看出了他想说话,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一阵诡异沉默中。
快走到分叉路口时,柳风掣忽然开口说:“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去,一定要去看看,很漂亮也很壮观,你应该会喜欢……到时候,给我带一朵回来吧,就当我回去过了。”
陡然间游景玥眼眶一热,鼻间一阵酸楚。
这个人根本不属于这里,他属于南疆,属于自由。
“嗯。”游景玥声音哽咽应下。
柳风掣诧异转头,“你……”怎么哭了?
他在无数个夜里不甘过,愤恨过,却没有哭过,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不至于在夜里悄悄躲起来哭。
可游景玥竟然哭了,是因为他吗?
柳风掣心里有点慌,也有点莫名情绪在翻滚,竟让他想伸出手抱一抱游景玥。
可理智将他拉扯住,游景玥是个哥儿,如何能随意抱。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拿出手帕递给游景玥,游景玥吸了吸鼻涕,接过来毫不客气擦了擦眼泪,再擦了擦鼻涕。
闷声闷气说:“谢谢。”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游景玥没来由想起这句话,柳家,游家,包括大快人心徐家,哪个不是皇帝卸磨杀驴受害者。
“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柳风掣说。
“现在暂住在五皇子府上,等皇上赐宅子下来后,就会搬过去,到时候请你来做客。”游景玥看了看手里手帕,脸上一热说:“弄脏了……我赔你一张新吧。”
真是太丢人了,擦眼泪就算算了,他竟然拿柳风掣手帕来擦鼻涕。
“不妨事。”柳风掣倒是没那么讲究。
“不行,我赔你两张新。”游景玥坚定地说道。
柳风掣见他瞪着眼睛,眼尾晕开一抹薄红,越发衬得他容貌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