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榻上又趴又爬又坐又站,姿势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的巧妞儿,见着草哥儿进灶屋,兴奋的哟!扶着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还挥起了手:“弟弟,弟弟,弟弟。”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姐姐。”草哥儿开心的笑。
安安静静的灶屋,顿时变得好生热闹。
早饭,大人们吃荠菜饺子,孩子们吃荠菜肉粥,大壮吃了几个饺子又吃了半碗粥。
“荠菜饺子真是超级好吃,口感脆爽,一口一个,放嘴里咬,鲜得直打哆嗦。”沈乐都舍不得搁筷子,可惜,他真的吃不下了,胃都快撑爆了:“平哥儿,你做的荠菜饺子是我吃过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好吃的。”
“还有一点,喜欢吃,中午给你蒸热。”
沈乐还真不客气,也不觉得害臊,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好啊好啊。”
草哥儿吧吧嘴:“粥粥,香!”说完,就冲着阿爹笑,白白的小牙,可爱极了。
“肉肉,香。”
安哥儿想了想:“菜菜,香。”
柳桂香抱着巧妞儿掂了掂,有点发愁:“三孩子里,就数她胃口最大,吃得最多,肉也长得最多。”
“还小,会抽条的。”陈老爹很有经验。
三合院建成,陈家众人不用再忙得脚不沾地,屋里屋外的活也都能及时收拾。
沈乐抢不到多少事,又舍不得平哥儿做的饭菜,只好厚着脸皮跟在九哥身边,九哥干什么他干什么。
陈玉平要去摘些野水芹,这时节的野水芹也是相当的脆嫩可口,用来炒腊肉,滋味儿鲜美又下饭。
崔元九和他一起去,沈乐像条小尾巴,腆着脸往前凑,笑笑嘻嘻。
“乐哥儿,真的决定了不往县城去?”陈玉平对沈乐挺有好感,相处了些时日,觉得这少年和老幺性情很相似,骨子里是吃货,两人有话说合得来,要是真能成事,婚后日子应该会很愉快。
令人头疼的是,这两都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不开窍。
“不去。我已经辞了镖局的事,就想继续跟九哥混口饭吃。”
陈玉平逗他:“你九哥如今可没营生。”
“平哥儿不嫌弃我,我就跟你混饭吃,有没有工钱无所谓,管吃管住就成。”
“听说你家有两间铺子,你完全可以回去当少东家。”
“屁的少东家。”沈乐撇撇嘴:“我哥一门心思想着读书考取功名,我阿父阿娘就琢磨着,给我招个上门夫婿,管着家里的两间铺子,兄弟俩也不准分家,意思就是让我养着我哥呗,心偏的都没眼看,还说不偏心。”
陈玉平有点后悔不该开口问:“我俩打算在镇上盘个大点的店铺做吃食买卖,目前店铺还没消息,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可以到店里帮站干活,管吃也管住工钱自然也是有的。”
“愿意!一百个一万个愿意!”沈乐喜得跟个孩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水芹炒腊肉,豆豉蒸腊鱼,凉拌折耳根,筒骨炖红豆。
顺便给孩子们蒸了点枣泥糕,就尝了个味主要是放着下午吃,一人一碗蒸蛋,香香地鱼肉粥,筒骨炖红豆只撒了点盐,也给孩子们喂了两口,其中巧妞儿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舔着唇,还想要吃,柳桂香可不敢再喂。
午饭过后没多久,陈原秋和陈玉春兄弟俩回来了。
原来今儿遇到个大顾主,一口气买了不少店里的吃食,这才早早地关了店门。
饭菜是没有剩的,只要是平哥儿掌勺,家里的饭菜就能吃得干干净净。
一则是手艺好,二则他煮饭烧菜也很会把量,吃着是刚刚好。
陈老爹让三儿子歇歇,他给大儿小儿下了碗卤子面。
陈原秋和陈玉春兄弟俩饿得很,满满一海碗的卤子面几下吸溜就吃完了。
后面还各自拿了个馒头,沾着碗里剩下的面汁,三两下吃进肚。
“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陈原冬拍拍鼓起的肚皮,心满意足。
沈乐闲不住,可陈家屋里屋外也确实没了活干。
他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圈,跑去撺掇陈原秋:“老幺,左右无事,咱们去寻野菜怎么样?今儿上午我摘野芹时,看见有株香椿长得极好,晚上让平哥儿弄香椿煎蛋,中午的野芹炒腊肉你没有吃着,味道真真是棒,好吃的不得了!猫爪也嫩得很,炒着吃别提有多香。”越说越激动,拿手推着跟前的人:“你去不去?”
“去!现在就去!”陈原秋听着口水直流,哪还坐得住:“走走走。”见外面只是毛毛雨,连蓑衣都没有穿,就戴了个笠帽:“阿爹,我和乐哥儿到山里找些野菜回来。”
陈老爹起身往外走:“你俩当心点,尤其是老幺,下雨路滑,多顾着点乐哥儿,别往山里面去。”
“二叔放心,我们晓得的。”沈乐见陈玉平也出来了,笑笑嘻嘻地道:“平哥儿,我和老幺多找些野菜,晚上烧着吃呗。”
“成。想吃什么你们自己找来,我给你们张罗。”
陈原秋在旁边催:“走了走了。”
两少年兴冲冲地往山脚下跑,还能听见他们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什么好吃,是炒着吃还是焖着吃或是凉拌,说得好有经验的样子,待走远了些,渐渐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陈老爹往屋里回:“这俩孩子,还真是俩孩子。”
陈玉平笑着调侃了句:“傻人有傻福呗。”
第69章
绵绵细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有时候清晨雨停,有时候下午雨势忽大, 有时候傍晚细雨夹着寒风, 夜里少有安静的时候, 总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或是雨珠顺着屋檐滴嗒落。
陈原秋和沈乐两人, 最近热衷于进山找各种野菜,雨水足,山里蘑菇纷纷冒头,每个下午都能收获满满的回来。
家里人也由着他俩胡闹,开心就好。
也省了陈玉平不少事,不用想每日的菜色,从山里摘了什么回来就吃什么。
进了四月下旬,天放晴。
经过雨水滋润的山林, 宛如一座宝藏,新嫩的野菜疯长, 山菌野菇遍地有。
陈老爹边剥着笋子边说话:“估摸着能出好几天太阳, 晒点笋子菌菇,鱼腥草马齿苋也晒点,下个月初山里金银花盛开,到时候抽两天多摘些晒着, 夏天的时候好泡凉茶。”
“多晒点也好, 兴许能做成吃食买卖。”陈玉平说的是笋子和菌菇。
“今年多了元九和乐哥儿,咱们人手足,多晒点好不费什么功夫。”
陈玉平把笋衣捡进笸箩里:“笋衣晒干后炒肉吃也香。”
“你喜欢吃, 咱们就晒些笋衣。”
“阿爹,臭臭。”
是草哥儿的小奶音。
陈玉平搁了笸箩,麻溜儿的起身往堂屋去:“要拉臭臭?”抱起心肝崽匆匆去了屋后。
“阿爹。”仿佛不是在拉臭臭,草哥儿悠悠闲闲,左看看右看看。
“嗯。”
“阿爹,燕子。”
陈玉平瞅了一眼:“是麻雀。”
又一只鸟儿从跟前飞过,草哥儿伸手遥遥一指:“燕子!”
“对。是燕子。”陈玉平手有点酸:“乖崽,你拉不拉臭臭?”
“拉。”
你倒是拉啊你。陈玉平想归想,话肯定不能这么说:“阿爹快抱不住你了,你只能自己蹲地上拉臭臭。”
宝贝儿子将将满周岁,他是不敢让孩子蹲着拉臭,除非抱不动,才让他蹲一会,没拉,就先玩着去。
一股颇为刺激的臭味袭向向嗅觉,陈玉平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脸略略往后侧了侧。
当爹不容易,他家小祖宗总算是拉臭臭了。
“拉啦。”甜甜地小奶音:“阿爹,拉啦。”
“草哥儿真棒。”陈玉平低头,在儿子嫩嫩地脸上亲了口。
听到夸奖的草哥儿高兴极了,咧着嘴咯咯咯地笑。
陈玉平将草哥儿放回堂屋竹榻上,再出来时,恰巧见阿爹转进灶屋的身影,忙小跑起来:“阿爹,我来收拾就成。”
陈老爹将草木灰倒在臭臭上:“你来什么?”说话间,就铲起臭臭往茅房去。
陈玉平拎出半桶水,拿了个扫帚边冲边洗,青石板很快恢复干净。
“就冲你这讲究劲儿,也就咱们家孩子乖巧听话,还真让你给哄着了,尿尿了知道说臭臭了也知道喊,奇了怪了,才一岁多点的娃儿,怎么就真听懂了,一个孩子也就罢了,安哥儿巧妞儿偏也信了你的邪。”陈老爹很是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