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尘再顾不上跪不跪的事,她想爬起来跑人,却因为跪得久了,双腿发麻,一起身又重新跌了下去。
地面都是泥水掺杂着被风雨打落的残叶,饶是这样,她宁可自己是摔在地上,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人更叫她恶心。可是,柳公公这回手脚倒快,他见她跌倒,当下松了手中的伞,上前一步,抱住了她的腰。
纪千尘快恶心吐了,她和原主两辈子的记忆都不曾被头猪抱过。柳公公身上有股难言的味道,乍一闻是刺鼻的香,接着是让人反胃的怪味,靠得近了连风雨都压不住。还有他那双手,一抱上来就没有消停过。
柳公公原本就是打着揩油的主意摸黑来的,不想这么顺利就软玉温香抱了满怀,他哪里还忍得住?上手都是好的,他还想往衣襟里钻,还想连嘴一块儿上。
纪千尘惊慌起来,她使劲地想推开这头肥猪,嘴里说着:“公公自重,我喊人了!”
“你喊啊,洒家怕了你不成?”柳公公气息都粗了,脸拼命往她身前拱,“把人都喊来,你自己可有颜面么?二殿下只会更厌弃你是个残花败柳,早早地打发了。”
纪千尘推搡不开,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柳公公“嗷”了一嗓子,刚松开手,又重新恼羞成怒地扑了上来。方才俩人距离近,纪千尘踢不到要紧的位置,其他的地方,肉厚着呢。
柳公公这会早把偷偷摸摸溜到芳桂轩的初衷抛诸脑后了,原本只打算过来悄悄探探她的口风,只打算小打小闹地揩把油就走。可现在,娇软的小腰抱上了,差一点还能亲个小嘴儿,居然被她给踢了。
色心和怒意都勾着他,绝不肯善罢甘休。
纪千尘原本就跪在棵树下,此刻被逼得步步后退,背上一痛,撞树上了,已退无可退。柳公公恶狼似地扑过来,一手攥住她一只小细胳膊,将她压在了树杆上。
他笑得一脸淫邪,这回连她的腿也防着了:“还往哪儿跑?来,叫一声亲亲,让洒家听听,洒家今日满意了,定去向二殿下讨了你,让你吃香喝辣。来啊,叫啊,叫来听听……”
说着,猪嘴离她越来越近。
纪千尘没叫,倒是柳公公自己突然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险些把她的耳膜给震破。黑夜里,寒光一闪,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身上,带着骇人的腥味儿。
柳公公已经抱着脑袋,杀猪般叫喊着滚倒在地上,他少了一片耳朵,半边脸和身子都是血淋淋的。让她叫来听听?这下好,耳朵没了。
方才削掉他耳朵的一柄飞刀,正插在距离纪千尘的脸颊不过寸许的树杆上。她惊心动魄之余,随着柳公公肥胖的身体倒下,被遮挡的视线豁然开朗。
在数丈开外的地方,王才撑着伞,伞下一张轮椅,凤决坐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承西殿表面上看着人少,却不会松懈到外人可以四处乱走而不被察觉,一切只在于凤决管不管罢了。
纪千尘惊魂未定,已经忘了凤决罚她在雨中跪了一个时辰的事。从前觉得他是恶魔,可是在色狼面前,他怎么看怎么顺眼,简直就是谦谦君子,仿佛在流浪中遇见了亲人。
还有,他居然会用飞刀。王才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轮椅,方才的飞刀显然是凤决发出来的。纪千尘少女时期就迷《小李飞刀》迷得不得了,会用飞刀的人,就是帅!
她凄楚可怜又无比崇拜地柔柔唤了声:“殿下……”是信赖、是感激、是脱离猪爪的欢喜,这一声,叫得人心尖打颤,千回百转;这一声,叫得凤决眼皮子直跳。
叫完,她后背倚着树杆,哧溜一下坐在了地上。腿太软,是跪久了,也是被眼前血糊糊的惨状给吓的。
柳公公疼得在地上打滚,再多的花花肠子也疼清醒了。
他早知二殿下是个活阎王,今日才真正领教了他的狠辣无情。他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动刀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就要了人一片耳朵。
柳公公是个识时务的人,他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磕头如捣蒜:“殿下息怒,殿下误会奴才了,奴才不过是恰巧听闻前些时候送来的宫女不识抬举,冲撞了殿下,这才想要替殿下管教一二。奴才当真是一心为了殿下,奴才绝非存心在承西殿胡来。”
凤决面无表情,仿佛只是不当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他缓缓地滚动着轮椅向前,王才举着伞默默地跟着。
凤决曾见过太多的血。那血流成河的战场,红艳艳的一片,有多少不该死去的好儿男,胸怀着赤胆忠心,却被权力争斗的阴谋所践踏。
比较之下,他觉得眼前的血,是黑的。
“公公当我死了吗?承西殿竟要劳烦公公来管教宫女。”声音冷得掉冰碴,仿佛一点点靠近的,真的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阎王。
他终于在柳公公和纪千尘二人面前停下,阴鸷的目光落在柳公公那双捏过纪千尘手腕的猪爪上。
“来人,把他的手砍了,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纪千尘藏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她方才分明只看见王才一人跟着凤决,此刻凤决轻唤了声“来人”,还真的像风一样刮来几个人,拖住柳公公就走。
柳公公哆嗦得像在抽风,哭嚎声和求饶声已经含糊得分辨不出来。他实在是活该,纪千尘心中觉得痛快,背上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她来了承西殿这么久,几乎一半的日子心底都在悄悄地骂凤决阴郁毒辣,今日真正见识了他的阴郁毒辣,她方想起采玉对她说,其实殿下待她已经是极好的。
她正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一抬眼,正看见凤决阴沉沉的眸光已经转到了她的身上。在昏暗不明的夜色里,纪千尘看不清他眼底流动着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像口深不可测的井,阴森可怕。
刚才,他就看了柳公公那么一眼,就叫人去剁了手。纪千尘微颤着想,自己被他从上到下凉飕飕地看过去,怕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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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阴郁皇子17
当凤决离得近了,仔细地看向树下缩着的人儿,沉沉的眸色阴郁得厉害。
纪千尘身上那件浅色轻薄的宫装被雨淋湿了,全都紧紧地贴着身。方才他的注意力在柳公公身上,这会儿才看清楚,她此时的模样虽然狼狈,却意外地勾人。她眼下穿着件透湿的衣服,却如神来之笔将写意的曲线一一勾勒。凤决既是个擅使飞刀的人,目力自然强过一般人。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他见过的妖娆身姿——在后院的池水里,她前胸湿透的光景,像一片上好的白瓷,还有她病中,从下房的床上爬下来,一扭一扭的翘臀,深夜侧屋里,她没遮住的那一截白嫩细软的腰肢……
在夜色的隐蔽下,他眼底心底像着了火,只觉得口干舌燥,真有种冲动想去做方才柳公公一样的事。
“殿下恕罪!奴婢不敢擅自起来,奴婢本一直是跪着的,是他来了……奴婢才起来的……”纪千尘指着柳公公的方向,委屈兮兮地重新跪下了。膝盖还在疼,可是保命更要紧。
凤决眸中的凉意更甚,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她在树下缩着,尚且难掩姿色,之前起身时,岂非无限风光都被看了去?她湿着身子的样子,原本只有他见过,如今却又多了一个人。
那色胆包天的肥猪方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一定也在想着,把水灵灵的果子剥了皮,去尝一尝内里清甜娇软的滋味儿。
凤决脑中闪过这些,眸底刹那间淬了毒。这怒意让他自己都始料不及,仿佛是藏在屋里许久,自己都不曾细看的宝贝,让别人看了去。
他淡淡地吩咐:“把他那双眼珠子,也一并剜了。”
拖着柳公公的人还没走远,一是柳公公吨位大,拖行沉重,二是他非常不老实,拼命地挣扎呼救。
他原是一味地伏低做小,求情讨饶,觉着似凤决这样的性子,当是吃软不吃硬。若是拿皇后娘娘来压人,恐是适得其反。然而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又要没了眼睛,柳公公心道,若再不使出杀手锏,断无活命的机会。
他已失血过多,底气不足,仍是强撑着叫道:“奴才自入宫,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奴才的命不值什么,还请殿下看在皇后娘娘往日对承西殿多加照拂的份上,饶了奴才一条贱命!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奴才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殿下送礼的啊,娘娘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