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兔子回到屋里,先是找了个纸盒子,又找了厚厚的干草铺在盒子里,然后拿碗接了点水放在一边,最后去灶房里拿了把喂鸡的菜叶子,剁碎了放在手心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两只绒团子没她想的那么娇气,或许是饿惨了,她刚把手放在绒团子嘴边,它们鼻子动了动就自己来吃了。
夏迎喜出望外,这么看来,这两只绒团子还真有可能养活!
想到这里她又感谢起庄呈郢来,不管他是不是为了道送书的谢,他总归是带着好意的。
望着正在吃着菜叶子的绒团子,夏迎心里一阵轻松,缓缓地松了口气,看来她已经脱离了原先的剧本,不再是庄呈郢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还是有件事让她一直心里有刺,她把庄呈郢的书包扔进了湖里,连带着他珍藏的全家福也一起泡烂了,这个年代没有相片修复的高科技,这张相片是回不来了……
喂饱了绒团子,夏迎把它们放进纸盒子,看着它们跳着脚去喝水,动作笨拙却十分可爱,夏迎看着看着,心里的沉郁渐渐散了。
……
庄呈郢回到家后,院子里摊着一汪血迹,张桂英正在给兔子开膛破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而她旁边站着咬着手指头的福妞,正眼泪汪汪地望着,嘴里不停地叫:“妈妈是坏人……呜呜呜……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张桂英不耐烦地骂了句:“一边玩去,待会吃肉的时候多给你吃两块!”
福妞不依,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打滚,张桂英立马一瞪眼,手高高举了起来,福妞被吓得一噎,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张桂英这才骂了句没出息,继续拾掇兔肉了,见庄呈郢回来,她念在他白捡了七八斤肉的份上,态度好了不少,她从腰上抠了抠,从兜里抠出了两毛钱递给庄呈郢。
竟然还笑着说:“呈郢啊,你去打点酱油回来,剩下的钱买一瓶健力宝,晚上你和福妞喝。”
庄呈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论是这句呈郢,还是晚上一起和福妞喝饮料。
他把钱接过来,嗯了声往院外走,而另一边坐在地上哭的福妞听到了健力宝三个字,立马止住了哭,从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了庄呈郢的腿。
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盯着庄呈郢,嘴里不住地喊:“健力宝健力宝!”
庄呈郢被抱住腿,没法走路了,有些头疼。
而这时张桂英骂了声,一把将福妞扯了下来,对庄呈郢说:“赶紧去,早点回来帮我烧火。”
庄呈郢嗯了声,往外走。
没走两步,脚下忽然砸过来一块石子,就差一点砸到脚了。
庄呈郢皱了下眉抬眼看去,隔壁的顺儿妈家,顺儿怒气冲冲地瞪着他,骂他:“走了狗屎运的死瘸子!”
这话绝对不是顺儿一个七八岁小孩能说出来的。
庄呈郢目光一冷,弯下腰慢慢从脚边把顺儿砸来的石头捡在了手里。
石头在掌心掂了两下,然后握紧拳头,微微侧身,手臂一甩往顺儿的方向丢了过去。
顺儿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
庄呈郢无声地嗤笑了声,慢慢松开拳头,把并没有想砸的石头扔在了一旁。
作者有话说:一更到了,二更可能晚点。
第24章
晚上夏卫国回来,夏迎已经做好了饭,穿过来这么久她陆陆续续会了好几个菜,就连粗面饼子也会烙了。
饭间,她把庄呈郢送的两只绒团子抱出来给夏卫国看,一边逗着兔子玩,一边说:“爹,你看这俩兔子可爱不?”
夏卫国吃饼子的手一停,疑惑地咦了声,问:“这兔子哪儿来的?”
夏迎说:“庄呈郢送过来的,他今天上山捡了只大肥兔子,这两只小的怕养不活,就送给我了。”
夏卫国摸着下巴说:“这么小的兔子确实不好养,尤其是山里的野兔子,除了母兔喂的奶和草,别的东西肯定不吃的……”
正说着话呢,夏卫国忽然发现窝在闺女怀里的绒团子鼻子一动一动的,正吃着手里的菜叶子,那模样别提多香甜了。
夏卫国一怔,摸摸鼻子就当自己没说。
夏迎喂饱了兔子,转过头对她爹说:“爹我想好了,这俩兔子等养大了得送一只回去,咱不能白拿别人的。”
夏卫国笑了起来,“那你可得想好,他家人和你爹我不一样,他家可不是养着给娃娃当宠物的,到时候被剥皮吃了你可别哭鼻子。”
夏迎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笑笑不说话了。
这兔子还是她自个儿来吧……
……
天气越来越凉,直到夏卫国给她翻出来箱子底下的花夹袄时,夏迎才意识到,已经入冬了。
乡里小学放寒假放的早,期末考试考完领了成绩单就可以在家里待两个月,一直到明年开春再开学。
小学五年级只考语文和算术,只考上午半天,而且考试题简单,夏迎其实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写完,可为了不让老师瞧出异样,她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才把卷子写完。
好不容易捱到考试结束,一群孩子像脱了缰的野马狂奔出去,下午半天没事了,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学校里多晃悠一阵。
今天天气也不错,阳光明媚很适合运动,苏勇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破皮球,吆五喝六地喊了一批人去操场踢球。
春宝想拉着夏迎去看,可夏迎实在对这些运动不感兴趣,直接拒绝了。
等春宝悻悻走后,教室里空空荡荡的没剩下几个人了。
夏迎收拾好文具,正准备把桌肚里的草稿纸丢进垃圾桶时,蓦地回头,冷不丁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庄呈郢视线一转,轻飘飘地擦着她的脸移到了窗外。
可夏迎明显感觉到他目光里藏着别的东西,可具体是什么,她说不清。
夏迎攥着纸团的手指紧了些,犹豫着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
可没等她行动,庄呈郢把布兜拎在手里,推开教室后门走了。
夏迎摇了摇头,走到教室后面把纸团丢进了垃圾桶,这时候教室已经彻底空了,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空落。
教室外传来阵阵吆喝,操场上的男孩踢球踢疯了,叫喊声几乎要冲破天际。
夏迎循着庄呈郢的脚步,从后门出去,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他站在墙边,而面前站着母老虎。
母老虎难得的和颜悦色,手搭在庄呈郢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着什么。
庄呈郢懂事而乖巧地听着。
夏迎想了想,另寻了一条路绕了过去,却不料母老虎转眼瞧见了她,忙朝她招了招手,喊道:“夏迎你先别忙着走,到我这儿来,你和庄呈郢一起帮老师个忙。”
夏迎没辙,只好苦着脸走过去。
母老虎见她不情不愿地样子,当场拧起眉,严厉地说:“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耷着一张脸干什么!”
夏迎忙说:“没有没有,老师您有什么事情您说。”
母老虎哼了声,开始说正事,“老师下午有个急事儿,刚考的卷子怕来不及改,你和庄呈郢一起帮老师改一改算术卷子,答案我写在纸上了,庄呈郢改题,你算分,老师相信你俩是好孩子,肯定能把这事儿办好。”
原来是这事儿啊,夏迎想想反正下午也没啥事可干,还不如帮老师改卷儿去,再说了,整个五年级拢共三十多人,估摸着一个小时就改完了。
“成。”夏迎答应了,“老师您交给我俩吧。”
我俩?
听到这个词后,庄呈郢睫毛动了动,掀起眼皮看了夏迎一眼,小姑娘比他矮了大半头,侧脸白润润的,从侧面看去,睫毛又黑又长。
夏迎似乎察觉到了庄呈郢的目光,微微侧头,庄呈郢躲避不及,这下被撞了个正着,不禁有些尴尬。
夏迎倒没太多心思,扬起脸冲着庄呈郢露出个甜甜的笑。
庄呈郢这才注意到,原来夏迎左脸颊是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的……
他轻咳了声,借着咳嗽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眼。
旁边母老虎松了口气,领着两人去了办公室,一人一张椅子坐下,钢笔配红墨水,然后把收上来码得整整齐齐的试卷摆在了庄呈郢面前。
母老虎从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张写了答案的纸给庄呈郢,叮嘱道:“改得细致些,别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