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既然乌鸦会说话,那么这世上就有鬼神,就有死而复生之说。
小梨与苏夭,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这个念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胸口,一次又一次地涌入他的经脉,如果不是着夜风寒凉,他怕自己会瞬间冲回去,把那个还在装模作样的女人揉进怀里,用力到将对方揉碎。
他想要质问对方,为何故意接近他。
那个乌鸦到底交给她什么任务?
她又为何如此惧怕它?
她除了这两个身份,还有什么身份?
然而所有的疑问,都敌不过他最想问的:
“被长剑穿过的伤口,是否还痛。”
东方吐白,百里骁回到了山庄。
火焰下,苏玛安静地睡着。
他微微顿了顿,待身上的寒气消散后,这才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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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玛是被一股凉意惊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百里骁的胸膛,还带着深夜的霜寒。
他就躺在她的面前,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气息只有她能听出来的乱。
苏玛顿时一愣,她刚想抬头,就被他按了下去。
他的手有些凉,还微微发抖,将她轻轻按在他的胸膛。
“莫动。”
声音也带着喑哑,像是沉甸甸地承载了所有的夜色。
苏玛嗅着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看他微微起I伏I的I胸I膛近在咫尺,喉咙不由得一紧:
“怎么了?”
百里骁道:“无事。”
苏玛以为他是找不到线索所以心情不好,于是乖乖地躺在他的身前,轻声道:“你不要着急,明天一定能找到线索。”
然而线索是什么苏玛也不知道,这一段书里也是寥寥几笔。只是说百里骁知晓了真相,然后揪着吴用的领子,就出了炼刃谷。
然而真的融入了这个世界,才知道作者笔下的寥寥几笔,到底有多么惊心动魄。
作者不会知道,百里骁怀着恨意强闯机关阵时,到底会承受多么大的反噬。
作者也不会知道,百里骁颤抖着手寻找真相时,会受到多少的煎熬。
作者更不会知道,百里骁知晓真相时,会痛到神志错乱,经脉逆行——那比被桃园的毒箭穿心还要痛上无数倍。
不过幸好,这一次有她在身边,她不会让对方再遭受一次了。
苏玛听着他虽然微乱但却有力的心跳声,有些难受地揪住他的衣领,微微叹了口气。
百里骁的手垫在她的脑后,指尖轻抚,苏玛被对方顺毛顺得束缚,又开始昏昏欲睡。
对方突然问:“这么长时间,不曾听过你提及父母。”
苏玛迷糊,下意识地接:
“我无父无母。”
反应过来后猛地一惊,后来一想这也不算是暴露身份,于是道:“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但是这也不错,我一直都是自由自在,也不会有人管我。”
说完,她抬起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百里骁没有回答,他深深地看着她,似要把她的身影盈到瞳孔里去。
苏玛一笑:“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他的胸I膛I起I伏了一下,视线落在她的左胸I口。
目光微颤,他拧眉看着她,然后缓缓低头。
火光下,即使是在冷硬的夜也遮不住他眼中的柔软。
苏玛感觉额上一热,带着熟悉的气息。
珍重。轻柔。
顿时,这一点点热度像是星火燎原,顿时点燃了她的全身。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滞住了。
百、百里骁亲了她?
百里骁亲了她!
那个冷情冷性,只有被逼急了才会动一动的百里骁竟然会亲了她?!
她开始怀疑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种温软似乎印在了脑海里,怎么抹也抹不去。她这才知道,百里骁的唇和他的心不一样,也是热的,也是软的。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完全地失去了身为“玛丽苏”的出息,她想要捂住它,不想让它蹦得太欢以至于让百里骁听见,但是那个吻似乎带着毒,不仅扰乱了她的思绪,还僵直了她的身体。
她不仅连动都不能动,似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半晌,百里骁的指尖在她的下颌一抹:“呼吸。”
苏玛猛地喘气,她听出他语气中难得的笑意,有些羞窘,也有些微酸。
她认识百里骁这么长的时间,很少......不,是几乎没有看见过他笑过。
今天晚上,若是他能笑一次,她被嘲笑一回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她从对方的笑意里听不出任何嘲笑的意味,反而是春风化水,冰雪消融,带着她有些陌生的轻柔与甘甜。
她咬着唇道:“公子,我的额头可不是谁都能亲的,你要是亲了,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百里骁知道她的意思,但却故意道:“这是补偿。”
“补偿?”苏玛眯起眼:“这也太敷衍了,我不干。”
百里骁将她按了下去:“来日方长,先睡吧。”
苏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笑一声。
在百里骁不解的目光中,她媚眼如丝:“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
百里骁叹了一口气,将她按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苏玛发现百里骁多烤了几只兔子,不由得惊讶:“烤那么多干什么?吃得了吗?”
吴用兴冲冲地接过烤兔子,刚想说话,但是被百里骁一看,顿时一缩脖子,面对墙角吃兔子去了。
百里骁面不改色地答:“他一只吃不饱。”
苏玛点了点头,然后凑到百里骁的旁边,小声道:
“他本来脑子就不清楚,还没了家人,已经够惨的了。你对他的态度不要太差,要是他真的说不出什么来,也不要打他。”
她可没忘了在原著里,百里骁失了神志之后,毫不留情地逼问吴用的样子。
百里骁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放心,他会说的。”
苏玛:“?”
百里骁不答,待她吃完,将她带上房顶。
苏玛躺在摇摇欲坠的瓦片上,有些害怕。
他似乎弯了眼角,将她抱在了怀里:“莫怕,掉下去也不会伤到你。”
苏玛松了一口气,然而一爬起来看他的脸色,总觉得他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莫非是做了什么事觉得愧对于她,还是有求于她?
不要怪她多想,在她和百里骁相处的几个月里,完全被对方虐成了风声鹤唳的性格,只要对方一主动,她就觉得没有好事,对方在她的逼迫之下被迫主动,她也觉得没有好事。
总之,在她心里百里骁还是那个难以攻略的大魔头......
她第一次这么执着地攻略一个人,因此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但是每次能看到对方融化一点点,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满足,于是竟然也乐在其中。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被百里骁虐出病来了......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百里骁:“好?”
苏玛伸出手掌比了比:“最起码比昨天还要好上三倍。”
百里骁看着骄阳,嗅着她身上的温软,道:“明天会是十倍。”
苏玛“啧”了一声:“你这样让我总是不安心。”
百里骁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道:“我在打算利用你,所以才会对你好。”
苏玛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
说完,就看见百里骁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看着自己,眸光翻涌,看得人像是在心里打翻了一碗酸苦的药。
她一顿:“怎么了?”
百里骁一眨眼,眸中的情绪瞬间不见:“今天可给你一点补偿。”
说完,他放开她,任她随意处置的意思。
苏玛大喜,她搓了搓手,但是看着对方如此地配合,她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不行,你一点都不反抗,我怎么来都没意思。”
百里骁:“......”
苏玛又道:“不过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于是她弯下腰来,在他的脸上一印。
轻柔的,带着温软。
“这是还回来的。”
百里骁碰了碰脸颊,有些怔忪。
苏玛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被女孩子亲过,不由得一笑,没想到笑得太过嚣张,猛地向后倒去。
百里骁一惊,瞬间抓住了她。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人从房顶滚了下来,百里骁环着她,勉强稳定身形,却也随着一大片瓦片狼狈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