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难道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穿了……?)
“嘛,真实情况如何我也不确定,也许是和荷官小姐有所串通吧。毕竟你们是同一个赌场的人,就算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暗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将仅剩的三张牌随机打乱顺序,王马以对方无法看到的角度抽出了其中一张牌。
“这一局就让我们一起出牌吧。……啊,顺带一提,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也许只是骗人也说不定哦?”
最后又回归了一如往常的微笑,他轻巧地把自己提出的烂摊子扔到了别人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荷官也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狠狠瞪了过去,在最原的好说好劝下总算是哼着气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冷静一点,不管他怎么虚张声势,我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变化。)
双方将抽出的卡同时推到前方,在荷官的确认下放开了手。
“……一百二十枚的局……”
事到如今,最原的喃喃自语恐怕是在场所有人在心中所想的事情。虽说游戏是五局,看情况很有可能在这一局就迎来终焉。
“那么,第三局——”
“啊等下等下!”
不等荷官开牌话落,王马突然举起手来晃来晃去。
“什么?”
“我想使用询问!”
“欸!?”
“……可以。”
(在出牌无法更改的现在使用询问?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迪拉尔早就知道王马并不是个可以用常理推测的人,但那份不合情理似乎比他想象得要更加难以琢磨。
“那~么,还请迪拉尔酱好好听哦?我的问题只有一个,”
与话语的目的相同,王马的目光更似猎狼一般直直盯向了迪拉尔手中的卡牌。
“迪拉尔酱的手牌里是否还包含特殊牌呢?”
“……”
迪拉尔在一瞬间便理解了王马的意图。
(特殊牌一共只有两张,我第一轮用了一张,他手里还有一张,所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从一开始就是没有意义的。将只有一次的稀有机会用在这种地方,目的无疑是为了让我错认他手中没有特殊牌,也就是说——)
努力忍下即将爬上嘴角的笑容,迪拉尔在心中松了口气。
(王马刚才说的出千云云,不过是他的虚张声势罢了!)
装出思考了片刻的空闲,沉稳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房间内。
“我的回答是没有,第一轮使用过后就没有特殊牌了。”
“……这样啊。”
眨眨眼,王马转而向椅背靠去。
“那就麻烦荷官开牌吧!”
“……”
被晾在一边很久的荷官似乎有些不满于被王马下命令,但职位权力上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左右手分别掀起卡牌的一角。
“那么第三局,开牌。”
***
“……”
即使只是从旁看着,过于紧张的场面也让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多余。
真的如王马君所说,迪拉尔在这场比试中出了老千吗?
这个房间中没有监视摄像头,能够说话的只有我们四个人,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如果说他们之间存在什么传递暗号的方法的话,是眼神?动作?还是声音?……不,这两局下来什么都没有,我应该不会漏掉那么明显的暗号。
确认了对方没有特殊牌的事实,王马君便无需担心再次重蹈第一轮的覆辙,只是单纯的猜拳游戏的话无论怎么说都是对王马君有利的。
然而这股违和感是什么?为什么迪拉尔会这么轻易把自己的身家财产全部赌在这么一个对他来说甚至没有一点有利因素的赌局里呢?
“那么第三局,开牌。”
在她的宣布下,两张卡牌被同时掀开。
迪拉尔的牌是‘布’,正如片刻前所说他已经没有特殊牌可以出。而王马君的牌是……
“……欸?”
近乎于完美的克制关系,唯有决定的结果无比鲜明地摆在眼前。
“石、头……?”
……王马君他,输了……?
“……”
这怎么可能……
“真是遗憾,要是你不那么贪婪早一步使用特殊牌的话,这局就已经赢了。”
看到结果后的王马君既没有惊讶出声也没有说出怎样后悔的话语,直直盯着那两张卡牌的眼瞳撑大得渗人,好像迪拉尔的话语根本没有传进他的耳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马君不使用特殊牌呢……?!”
“……”
无视着我的问话,连被摇动着肩膀的动作都无法让他移开视线,也许王马君此时此刻的眼中连我这个人都不再存在了。
“那么想知道的话,就让我来为最原先生解说吧。”
意外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披戴着胜者的从容却依旧得体无比,无视于我的意志开始了款款而谈。
“说到底这次的赌局对于王马先生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他押上的筹码大多是从他人手中赚来的资产,输掉的话不痛不痒,赢的话也可以获得更加丰厚的报酬。但与此同时,他应该也会这么想,既然我会敢于压上赌场的所有权,会不会还能够压上更加值钱的东西?”
“更加,值钱的东西……?”
迪拉尔优雅地扬起嘴角,摊出的右手比着数字。
“比方说我的玩具制造公司、房地产事业、继承家业的话能够得到的各种东西,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
对他来说,赌上赌场这点事情根本就不痛不痒吗……。
“既然如此在这一局压上特殊牌的选择是愚蠢的,如果能够成功赢过我、不,只要能够获得平局的话就可以把比赛拖入下一轮,进而耍些手段让我压下更大的筹码,最后再用特殊牌获得胜利。想必王马先生刚才在开牌前问我问题也是为了这个吧。”
在已经确定下对方出牌后进行提问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下一局开局前获得有利的情报、使自己得以提前站在对方高位。
“就、就算王马君这局没有出特殊牌,迪拉尔先生又是怎么猜中他出的牌呢?”
在双方都是普通猜拳的情况下,胜率明明就是1/3没有区别,因为这种不确定性的赌局压上家产怎么想都疯了。
“适才王马先生似乎怀疑我在出千,不过实际上,我确实知道王马先生手上的牌到底如何。”
“欸!?”
那不就是出千吗!?
然而在我脱口而出之前,那双青绿色的双眼已经牢牢将我钉在了原地。
“最原先生,您觉得人心可以解读吗?”
“……欸?”
突如其来的话题实在是太过不合时宜,然而从中释放出的感情与先前的彬彬有礼不同,那是仿佛能够将人从头到脚完全吞噬的贪婪与执着,紧抓着先前所有的思考扯下为突兀的空白。
“我认为人心是可以解读的。眼球移动的速度,呼吸频率的变化,下意识的小动作,脊柱些微的倾向……无论是谁都有可能表现出的表层特征,只要将导致它的原因一一解明,便能以十分高的精度来判断对方的真实与谎言。”
释放着异彩的叙述,他着眼的目标从我转到了王马君的身上。
“王马先生,为了看穿你可是花费了整整三局的游戏。”
我甚至不知道那是赞美还是贬低。
轻笑出声,迪拉尔缓缓站起身来。
“不过我们的游戏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你的筹码已经全部用完了。”
最后与荷官说了几句话后,接受着指令的她将赌桌上的所有筹码都装进了手提箱中,那张契约转让书也包含在其中。
确认好收拾完毕,迪拉尔转向王马君更似松了口气般坦言道。
“今天我玩得很开心,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
“……给我等下。”
“嗯?”
已经打算走出房间的他闻声停下了脚步。
“难道说您想要反悔吗?”
“……哈哈,那怎么可能。”
撑着桌面有些摇晃的站起身,刘海下的阴影盖住了表情。
“不是说好要玩五局游戏的吗?自己赢了就转身逃跑什么的,胆小鬼也要有个程度啊……?”
“……”
诉说着挑衅的话语,释放着不含一丝怜悯的恶意,王马君的姿态完全不像是一个败者。但我是知道的,与他相处了太久时间所以能够明白,现如今王马君就连撑着桌子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拼命到连伪装的力气都顾不上来。如果真的让迪拉尔在这里走掉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那对于誓死不愿输给他人的王马君来说是绝对不想面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