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也有很多令人难以遗忘的回忆——宴会厅那场闪耀着水晶色彩的华尔兹,游池边混合着冰冷与灼热的拥抱,深夜吹入微风时怀中那些微颤抖的温暖,由手铐牵引出的被迫共同逃生的紧张,面对无情枪口毫不犹豫扑上前的背影,戴上戒指时映入眼中的无奈笑容与充满忍耐的无声哭泣……一幕一幕都铭刻在我的心中,无时无刻不鲜明地提醒着我与他之间镌刻下的一点一滴。
为什么我会对王马君执着到这种地步?
或许……
“……是因为王马君太过特殊了吧。”
无论是对我而言,又或者……。
“这点我也承认哦?毕竟像我这样独特的人找遍全世界也肯定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哈哈,确实是这样呢。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
感受着胸口跳动着的温暖,我尝试着将心中的想法化作话语。
“我……因为王马君受了很多罪,真的是特别特别多,多到如果要向你索赔的话也许你一辈子都偿还不了。但与此同时,我从你身上获得了更多宝贵的东西,无论是那些冒险、欢笑、又或者是无比充实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回忆。所以……如果要说为什么我要做到这种地步的话,”
不再逃避地转回视线,我以自己最为真诚的语气诉说而出。
“那是因为王马君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吧。”
这便是身处于现在的我能够得出的结论。
捕捉到微睁的双瞳也只是一瞬,更像是确信了疑问的神情带动着话语。
“最原酱,难道说你——”
没能说完的话头被他自己切断,随着“嘘”的手势他同时遮住了我的嘴巴将视线抛向牢房之外。
“?”
阴暗的走廊上映着蜡烛的明黄光亮,看起来与片刻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我说,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哦?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就直接过来说呀。”
欸,有人?
不管我怎么努力观察都没有寻找到一丝气息,映在墙壁上光亮的阴影却逐渐扩大起来。
如同踏在下水道中的回声最终停在了铁格之外,手举蜡烛的女孩子那长长的前发下看不出到底摆着怎样一张表情。
“啊,你是……”
之前想要刺杀王马君的服务生。现在她身穿十分朴素的浅棕长裙,简直与那亚麻色的长发快要融为一体。
她出现在这里也许代表着上头有了什么吩咐,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个好兆头。
伸手阻止了我想要做些什么的动作,王马君的口吻依旧十分冷静。
“不,最原酱,不要太早下结论,我觉得她应该是自己擅自跑过来的哦。”
“欸,为什么?”
“你看看她的手上。”
随着王马君的话语仔细看去,她的左手抬着燃烧了约莫一半的白蜡烛,右手臂则是挎着一层白布……不,那是衣服?
“啊哈——毕竟她可是把我的上衣弄脏了嘛。特意送新的衣服过来真是辛苦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很善良的人嘛!”
蹦跳着跑到铁格前的王马君更像是拖拽一般把那件白T恤抽了过来,跟着就地脱下依旧粘着奶油的上衣麻利地把全新的白T恤换了上去。唔,这么简单穿上敌方给的东西真的好吗……?
“嗯——,怎么样?”
拽了拽衣角王马君转过身来给我展示了下T恤的正面。
“呃……”
大大的“I AM AMERICAN”的字样冲击着视网膜与既视感。这、这样啊,原来是在这里得到的T恤啊……
估计是看穿了我那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的态度,王马君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嗯,我也觉得品位稍微有点那个哦,不过现在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了。”
说着,他又笑着捡起被他脱掉的上衣送出了铁格外。
“既然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忙,我可以再厚脸皮地拜托另一个吗?毕竟现在我也没法做什么清理,你能不能帮我洗干净再送回来呀?”
“……”
对方无言地点了点头,为接住衣服将双手伸进了铁格缝隙。
把衣服盖上去的同时,王马君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
“……呢嘻嘻。我啊,最讨厌别人的谎言了,一旦看到就忍不住想要揭发出来呢。”
无视着对方的抵抗与挣扎,王马君没有一丝打算放手的意思。
“谎言……?那是什么意思?”
“啊啊,说起来还没有和最原酱解释吧。刚才最原酱说我不该欺负这么柔弱的女孩子,不过事实上可是完全相反呢。”
更像是使坏一般抬起被紧紧抓住的那只手,王马君毫不降低音量堂堂正正地继续了下去。
“无论是刚才刺杀我失败时、被同伴及时解救时、甚至于此时此刻这个瞬间也是,虽然你好像是摆出了这种十分害怕的表象,不过作为谎言来说简直太过漏洞百出了。”
唯有那份音调一路低沉下去,到最后甚至像是簇在她耳边的喃喃自语。
“脉搏的速度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一切不过是你的演技而已吧?”
“!”
“王、王马君……!”
在这种情况下揭发出这种伪装对王马君自身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无法预料对方会采取怎样的反应,更不要说我们自己根本处于被监禁着的不利状态。
即使看不清表情,我依旧能感受到从她咬着牙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敌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是十分通畅的日语,更像是一字一字蹦出来的阐述,无意间透露出的狠劲,这种说话方法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嘛,我也不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上司什么的,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
轻易地松开了对方的手,王马君笑嘻嘻地怀抱起双手在胸前。
“你的才能不在于夺人性命,但是却不得不遵从上司的命令逼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每天每天‘表演’着那样的自己想必也很累吧?既然如此还不如来我手下工作,充分运用你的才能去成为一个变装达人……之类的,你觉得呢?”
“什……!”
动摇也只是一瞬间,再次脱口而出的攻击性并没有多少减退。
“反正,这也是为了,逃出去的陷阱!”
“嘿——果然我没有看错人,正是如此哦!”
话语落下的瞬间,她的面孔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欸,这是……蜡烛熄灭了?
不,不仅仅是她拿在手中的蜡烛,整个地下牢房的所有照明设施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动力,只留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难道说……!?
“哟总统,一切准备完毕!随时可以逃出去了!”
“呜哇!”
并不熟悉的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欸,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明明我身后是墙壁才对……?
“辛苦啦!事先在这附近挖了地道真是帮大忙了~”
“地道!?”
我和少女惊讶的叫声互相重叠,不过想必我们惊讶的原因应该是不同的。
原来王马君不紧不慢地在这里等着的原因是早就准备好了逃生路线吗?!
呆站着的我后一秒感受到被拍了下胳膊。
“发什么呆呢?该走了哦!”
从旁穿过的这阵风恐怕是王马君走过去的痕迹吧。
“欸?我可以走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抛向空中的话语停下了那阵风。留白。
“……最原酱想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不,不是这个问题……”
随口说出的反问仔细一想确实很奇怪,不过联想到王马君本来的计划又觉得没有错才对,毕竟这个计划的逃走部分原本应该不包含我才是。
“就是,那个……我不待在这里的话对王马君的计划会不会不太好,之类的……”
具体的事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比起推测甚至更像是直觉之类的东西了。
不等我说完,那阵风就冲冲地来到我面前,探索了一番之后拽起我的右手,一摸到手掌部分就狠狠拍了下来。
“……疼!疼疼疼!为什么要打那么多下啊……!”
“我啊,最讨厌自以为是又自作主张偏偏还听不懂人话的笨蛋了,自称我的STK的最原酱总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没有那么自称过啊……!……疼!都说了不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