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别激动嘛,小鬼,你放心,现在我还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唐吉诃德的笑容越发的诡诈:“因为,我又发现有趣的事了……”
“什么有趣的事?”罗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他牵着鼻子耍着玩的节奏,可是他实在没办法不去在意他的每一句话,无论真真假假,处于弱势的被动局面的他都必须从中过滤出对自己最有用的信息。
“唉,还刚想说你终于长大了成熟起来了呢,结果,在对着自己在意的东西的时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沉不住气。”
“什么在意的东西……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啊……”金发男人俯身在黑发青年的耳畔低低道:“你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呢!”
“……!!!”蓦然睁大眼睛抬起头来,那人却已退回了原处,唇角扯着的弧度有着说不出的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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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震荡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粘腻躁动的夏天,在芬芳馥郁美人多娇的“凯撒大帝的后宫”里,刚刚在某人的注视下献祭了自己处子之贞的少年,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心,掩饰着所有的羞耻与厌恶,对那个人,冷淡又傲慢地说: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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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终于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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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五彩斑斓的肥皂泡缓缓在空气中升腾,那一张张遥望着他的紧张不安的面孔……他的目光依次掠过那些清晰又模糊的轮廓,最后停留在那抹浓郁的红色之上——
那个人也和其他人一样,凝神注视着这边的动静。那仿佛钢铁熔铸的面孔,散发着危险的锋锐。他的眉心永远紧锁,他的目色永远激烈。
那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被烈焰灼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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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十年的光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豢养于底比斯城的美少年,过早的被打上了恶魔的烙印,沸腾多汁的灵魂,一夜之间便腐朽枯萎。青春未绽的情感在还来不及寻求一份正常的寄托之前就不可避免地夭折,自此,陆沉之都,不见天日。
漂流,冒险,逢人便虚情的笑,权衡的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价值。
厮杀,寻欢,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填补空虚打发寂寞的无聊游戏。
迷人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让他巧妙而从容地游走于声色犬马的世间,乐于冷眼旁观,只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都拜你所赐。
险些,万劫不复,一生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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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尽头有男子汉的梦想。
我的理想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秘宝——ONE PIE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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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当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只有最伟大的梦想才值得全力以赴地投入所有最恢弘澎湃的情感。
那是唯一值得他,以及他们,去追逐去信仰的东西。
唯有铸就一个时代的传说方可永恒不朽。
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的欲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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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杀他不代表我就会放过他……”远远飘来这句话的时候,罗如梦方醒,循声望去,那个男人已转到了巨大红树的另一端,将要从他的视线里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扭过头来,笑容恶意满满:“我只是更想知道,谁要是爱上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会是怎样的结果?说不定是比死掉更残酷的惩罚呢!”
“你——!”完全没想到那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罗又是惊愕又是窘迫,一股血流直冲向脑门——“你这家伙真是够了!”当他憋红着一张脸,用尽所有力气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团粉红色的身影已经踪影全无了。
第十二章
“船长!船长!”
直到被七嘴八舌的叫声包围的时候,罗才意识到他的船员们不知何时已经奔过来聚在了他身边。
“船长,你没事吧?”难得见到自家那个冷静又腹黑的船长会爆出这样气急败坏的失态状,贝波不由担心地问。
“那个……七武海,他就这样走掉了?”夏其有点不敢相信:“他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船长,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佩金觉得这才是重点。
“船长,你和他认识么?”
“船长……”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罗只觉得脑子里乱嗡嗡一片,也不知道该跟他们怎样解释才好。和那个人的一场会面,机锋暗藏,如行钢索般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待到醒觉时,背心已是凉涔涔的汗透。好在,一切终于结束了……哪怕只是暂时的,不过好歹总算是让他摸清楚了那人的用意,至少一段时间内,自己算是得到了“被允许”的“自由”了……这对自己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吧?
“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觉察到船长有些魂不守舍的不对劲,佩金知道一定有事发生。虽然疑问重重,但他还没有忘记这个地方实在不宜久留,保不准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邪门人物再出现!
“嗯,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努力收回心神的罗点了点头,可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不禁又是一愣:“哎?他们要去哪里?”
“什么?”顺着罗视线望过去的红心海贼团船员看到了不远处,基德海贼团一伙人都聚在他们船长周围正往前方走去。
“嘁,这帮没有礼貌的家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佩金以为罗不满基德海贼团的不辞而别——毕竟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战斗过一场的战友,要是没有已方海贼团相助,那帮家伙哪有这么容易脱身?结果他们不但没有一丝友好的表示,还这么牛逼哄哄的目中无人!哼,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
“急着逃命去呗!”有人附和嘲笑道:“管他们呢,一群傲慢自大的混蛋有什么了不起的,看着就讨厌……”
“等等,尤斯塔斯当家的!”像是没听到部下们颇为不满的嘲弄议论,罗冲口叫道。
那一声叫喊在静谧的郊野分外突兀,就算想假装没听到也不太可能。似是踌躇了一下,中间那个身披暗红色皮毛大氅的身影顿了顿,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其他船员见状也都陆陆续续地站定了,扭头望过来。
“走吧,我们也过去,这件事很重要,一起说吧。”罗对自家船员吩咐了一声,率先朝着基德一伙走去。
“……”佩金和夏其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困惑之意。虽然船长的想法和举动一贯叫他们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还是想不出船长接下来要说的事和基德海贼团又有什么关系?
黄昏的天空发散着夕阳残照的红晕,一层一层地递增着渐变的色泽。从土地里源源不断挤出的肥皂泡冉冉升腾,那层透明的薄膜反射着碧绿的青草地和不远处的高大红树,仿佛一个个微缩的海市蜃楼在空气中飘荡,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若不是起伏的地面上留下的爆炸后的焦黑土石痕迹和满地散落的扭曲兵器、以及“和平主义者”的残骸,真是很难让人把眼前的一切和之前刚刚经历过的凶险战斗联系起来。
当两伙人马再次聚集在一处的时候,罗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我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他尽量用和平时一样从容镇静的语气缓缓地开口,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用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望着他,要说谁不想知道这位红心海贼团船长之前和那个七武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那是假的——只除了一个人——红发的基德海贼团船长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背对着众人,似乎对接下来谁要说些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搞什么飞机啊?罗暗暗地皱了皱眉头。从走过来那时起,他就觉得那个人一直有些不对劲。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色,但他能感觉到那个挺直绷紧的背影分明透着一股生硬如铁的冰冷气息,那是全然拒绝的姿态——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嘁!谁管他抽什么疯啊?!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股没来由的怒气蓦然上涌,然而面色依旧是淡定无波的,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海军本部就要和白胡子开战了。”
“什么?!”果然,所有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不可避免地爆发出强烈的震撼和惊叹:“海军要和白胡子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