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么让我们立刻进入竞拍吧！”舞台上，迪斯科正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对一个脖子上手腕上都戴着镣铐、因恐惧而浑身颤抖的金发海贼做着介绍：“首先是一号拍卖品——‘西海’特洛瓦的音乐世家出身的荣耀高贵的海贼，乐器无所不能，时而会用吉他奏乐，时而也能拿起拖把扫除，特长是酿造葡萄酒……25岁年轻力壮的人类男子！”他挥舞着木槌大声喊道：“现在由48万贝利特价起拍——请大家开始举牌竞价！”“啊！那边有人出52万了！”“好的，这边有人出55万了！”“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
呼，真是无聊透顶的节目啊。对周围的喧嚣无动于衷，特拉法尔加.罗百无聊赖地撑着脸颊，一只眼睛已经无精打采地耷拉下眼皮，看起来恹恹欲睡的样子。
哼，沦丧的时代，堕落的趣味！尤斯塔斯.基德望着台上毫无尊严的像狗一样被人牵着脖子展示的男人，敛去了嚣狂张扬笑容的他，神情看起来有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那一瞬相视之后，他们都没有再朝对方的位置看过一眼，只是若无其事却又各怀心思地看着拍卖台上小丑一样的家伙们那极尽夸张的表演。
“看啊，气氛更加热烈了！感谢大家的捧场！接下来的也是‘货中极品’NO15号的绝世美女奴隶——请看这奇迹般的身体比例——20岁的舞者帕西亚！”迪斯科在沸腾的欢呼声中又推出了新一位“拍卖商品”。
“嘎吱！”厚重的大门再度被向内推开，走进来几个身型各异的男女，站在距离基德一伙人不远处的台阶上。
“真是一群人渣！”看着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和台下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与竞价声，西装革履嘴里叼着香烟的金发男人咬牙切齿地淬道，其他几人的神情也是显而易见的怒意勃发。
“凯米也会这样么？”一个奇形怪状的五角星形生物几乎要哭了出来。
“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夺回来的！”最前方那个橘色头发的女孩气势坚定地说。
“哎，娜美小姐，能不能把上面那个女孩也买下来？”前一秒钟还义正言辞的金发男子突然扭成麻花状凑到橙发少女跟前眼巴巴地问。
“啪——！”
伴随着敲在他头顶的那一记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铁拳，基德海贼团一齐冒出一滴大汗来：又一个彪悍的女人啊！
“头儿，错不了，这帮家伙是‘草帽’一伙的。”丧尸又开始发挥他的情报专长。
“可惜，草帽的船长不在啊。”基德扯开嘴角：“我到还真是想看看那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蠢货呢！”
“他们可不像是来单纯看热闹的。”基拉低声道。
“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同伴也被放在这里拍卖？”夜叉捻着下巴猜测。
“哈，那可有好戏看了。”像是终于在难以忍受的无聊时段中发现了什么稍微值得期待的新乐趣，尤斯塔斯.基德嘴角的弧度挑得更高了。
“呛啷……呛啷……”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铁链摩擦晃动的声响，一个身穿白袍戴着透明气罩的男人在黑衣保镖的护卫下，牵着一个用来当坐骑的壮汉和两个窈窕的美女奴隶走进了拍卖场。
又是天龙人？！站在大门附近的基德一伙和草帽一伙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哎呀，虽说是勉强赶上了，可这都要结束了吧？”拥有特权的世界贵族听到场上已经拍卖完了15号商品，不由怒气冲冲地飞起一脚踹向跪伏在地的奴隶：“都怪你这个慢吞吞的混蛋，真是慢得要死！混蛋！让人火大的王八蛋！”愤怒的咒骂声中，一脚又一脚，可怜的奴隶被踢得满头鲜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喂，把这东西也顺便卖掉吧，已经没用了。”还不解气的天龙人又对身后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命令道。
“是，我马上去办手续。”
“其实，我很想要条人鱼啊。”发完脾气的天龙人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鼻孔，肥胖的没有棱角的面孔上充满了呆滞的忧郁：“不过这次恐怕也不会有的吧？”
“因为人鱼这个种族体质特异，不太容易捕捉，这次会不会出货还不知道……”黑衣随从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解释。
听到他们对话的草帽一伙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之色，却也只能强自忍耐下来。“反抗这家伙的话就会招来大将么？”嚼着香烟的金发男子像是喃喃自语道。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狂奔而至，刚刚闻讯赶到的“HUMAN”工作人员“噗通”一下跪倒在天龙人面前：“参见夏尔罗斯圣！”
“蠢货，还不快带我入座。”天龙人鼻孔朝天地命令道。
“是是是，请跟我来。”小丑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叫夏尔罗斯的天龙人大摇大摆地走下了台阶。基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令人作呕的一幕重演，前方坐席上的罗也忍不住扭过头来望了一眼，目光经过红发船长时一掠而过，倒是在后进来的草帽一伙人身上停留了两秒钟。
“是‘草帽’船上的人，不过好像没有他们的船长。”佩金在一边低声说道。
“呵，看来有趣的家伙越来越多了。”罗挑起嘴角，兴致盎然。
“哇啊啊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一会儿工夫，会场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刚被牵到台上的一个大块头奴隶突然喷着鲜血倒了下去，引起一片意外的惊叫声，在迪斯科快速应变的指挥下，深红色的丝绒幕帘迅速被拉起。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叫娜美的橙发少女有些茫然地问身边的金发男子。
“咬舌自尽了吧……”金发青年轻轻叹息，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与其走上被人饲养的悲惨人生，不如选择在此自我了断……这种情况下没准到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基德海贼团的船员们也不由充满了愤懑之意。他们都是大风大浪闯荡过来的“恶徒”们，再无法无天的残暴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可像这样在号称“正义”的海军本部眼皮底下，却明目张胆地进行着被法律命令禁止的罪恶勾当，公然践踏人类的生命和尊严，这种与表面的和平繁荣形成的巨大反差，只有让人对这个无可救药到毫无公理可言的社会更加绝望——某些寄生虫的特权被无限放大，而大多数人民却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显而易见，在这样崩坏的世界里，不能成为刀俎，就只能任人鱼肉！
很快的，幕布再度被拉开，依旧光鲜亮丽的舞台上，血迹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迪斯科若无其事地推出下一件“商品”，骤然暗下去的灯光和隆重响起的鼓乐声都预示着这件拍卖品的与众不同——果然，主持人那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声音又透过扩音器充斥在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里：“虽然NO16号因为过度紧张流鼻血晕倒了，但是现在向大家介绍的可是能一下将之前的不愉快驱散到脑后的超级头等货色！这应该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现在我就揭开它的神秘面纱，请您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唰啦！”覆盖在盛放着“特殊商品”器皿上的丝绸被一把拉开，巨大的圆形水缸中，一条缚着锁链的年轻美人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惊慌失措的被迫展现在世人面前。
“凯米！凯米出来了！”草帽一伙里立刻有人大叫起来。可是他们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群情激昂的呼喊声中，无数观众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尖叫，为这难得一见的、黑市拍卖场上最为值钱的珍稀物种狂热欢呼！
“我们一定会把她夺回来的！”娜美握紧了手中的竞价牌为同伴打气：“放心吧，我们最高能出到2亿呢！”
嗯？他们竟然是为了这条人鱼来的啊？基德觉得有点好笑：想用这里的规矩解决么？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了，只可惜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搞定吧……
“我出5亿！”
全场皆寂。
“5亿！”那个最后入场的肥胖天龙人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大声叫道：“我出5亿买她！”
“哐当”。橙发少女手里的竞价牌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下可没辙了吧？看了一眼僵在原地束手无策的草帽团，基德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原来传说中的草帽一伙也不过如此而已啊！哼，真没劲。意兴阑珊地轻嗤一声：“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缩影一样，真是一场闹剧，我们走。”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致，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基拉和丧尸等人见状，立刻一齐跟上自家船长的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