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楼石？！”基德恍然大悟。
“嗯。虽然含量极微，比如在外面，或是这里，大一些的空间就会感觉不到，但是在狭窄的通道或者石室里，就会产生极强的克制效应。”
“哦，原来是这样。”总算真相大白了。
“可惜……”罗摇着头，将日记翻到最后：“尽管逃到这里，暂时避过了世界政府的追杀，可惜在这个缺少食物和淡水的荒岛上，时间一长难免人心浮躁，最终分裂成了两派，一边誓死效忠皇帝，一边却打着带着财宝走人或是投向政府的小算盘……”
“结果就自相残杀起来了吧。”基德想起上层船舱和甲板上那些插着利刃的尸骨。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我想威廉船长也是不会允许有人活着离开这座岛的……只是尼古拉斯皇帝在内乱和海战时因为心力交瘁染上了重疾，终于还是不治身亡，而威廉船长则在记录下这一切之后就开枪自尽了。”
“哎？”基德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收入囊中的手枪，暗暗地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威廉.丹彼尔是这样有情有义的家伙，他本来可以独自带着宝藏离开这里的。”罗合上日记本，吁了口气，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下有点发麻的腿脚。
“只可惜叫你给劈了。”基德翻翻白眼：“死后也不得全尸。”
罗没理他，径自走上前，将散落到两边的骸骨就地拢起摆正，然后弯了弯腰，“对不住了。”
基德又看看自己怀里的黄金手枪，抓抓头发，也跟着胡乱鞠了一躬。
正在这时，他们脚下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哗啦啦，地板上的金器珠宝发出滑动碰撞的清脆声响。
“发生什么事了？”罗一把抓起身畔的长剑，随着震动的幅度，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是船，船好像在动！上去看看！”基德率先向舱外跑去。
轰隆隆，闷雷般的震鸣，仿佛从地底深处翻滚而至。
“怎么回事？是涨潮么？还是退潮？”到了甲板上，黑暗之中，清晰地传来海水翻腾涌动的声响，显然船只是受到了水位的变化和冲击颠簸浮动起来。
“好像不是一般的潮动……”基德有种不妙的预感。这种比来时更加潮湿闷热的感觉，以及空气中骤然增加的刺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总之，我们还是先尽快离开这里吧！”
此时罗也感觉到了这些不寻常的变化，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难道是海底的……”
“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基德苦笑，迎着黑暗的虚空张开了手臂。
“轰隆！”比大地的轰鸣更加巨大的声响，两只沉重的铁锚从地底拔空而起。
“呛啷啷——”划破空气的刺耳震鸣，无数金属利器从船体的各个角落飞向半天附着在铁锚之上。
“呜呜呜……”罗手中的长剑也不安份地跳动起来，他连忙用力握住。
“哗啦！”船体一斜，缺少了铆钉钢铁的支撑，腐朽的木质再也经受不起压力，缓慢地坍塌。
罗在东倒西歪中扶住一根桅杆，持着风灯的手臂挡在额前：“船要塌了，尤斯塔斯当家的，你在搞什么鬼！”
“呵呵，这次不如换你来抱紧我。”这当口，基德还有心情回头调笑。
“呸！”重重地淬了一口来表达自己的不屑，却听到“喀嚓”一声，桅杆也断掉了。糟糕！躲闪的时候，船身又是猛烈一晃，手中的照明物被甩脱了出去，滚在地上几圈很快就熄灭了。黑暗之中，罗毫无方向地随着惯性向后退去，“嘭”的一下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咦，这么快就过来了？”不出意外的熟悉声音。
“去你的！”罗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箍在了腰间。
“哈哈哈。”基德大笑着，五指一屈：“去吧！”
庞大的机械合体在连接着铁锚的粗大锁链推动下破空而去，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上了对面的山岩。
轰隆巨响，石破天惊。
特拉法尔加.罗懒懒地倚着尤斯塔斯.基德的肩头，微微眯起眼睛。
那一瞬间，大地颤抖，光芒重现。
第二十二章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你听到了么？发生什么事了？”
“那么大的声响聋子才会听不到吧！”
海岛上，被那一下突如其来的震耳巨响惊呆了的海贼们停下手头的工作，三三两两不安地交头接耳起来。
“贝洛蒙船长，您看，我们已经挖了一天一夜了还是……”一个看起来阶位比较高的海贼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们船长身后。
从黄昏时分起，贝洛蒙船长就一直站在海边不知发什么呆，似乎刚才那一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声轰响也未曾引起他的注意。
的确，比起那声异响，还是眼前的海水变化更令人担忧吧！
眼望着不断从水中涌起的巨大气泡，像是要沸腾一样发出咕噜的声音，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味道，以及地底隐隐传来的躁动，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这个岛将要发生一场巨变了！用大半生精力来研究岛屿和洋流的贝洛蒙很清楚，一座沉寂了千百年的活火山开始从长眠中苏醒的征兆——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起航离开这里，但是……他这一辈子都押在了这个宝藏上，好不容易终于无限接近了他的梦想，就差一步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肥胖的手指不甘地攥起，张开，攥起，他有点后悔在冲动之下杀掉了那两个小子，不然的话……可恶！现在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根据眼下的情形来看，应该还有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必须争分夺秒！”他遽然回头下达命令：“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继续去找宝藏！谁先找到就可以拿到百分之十！”
“……”船员们面面相觑。如果在一天之前，这还是个会令人疯狂的数字，但是现在，在他们不眠不休忍饥耐渴地寻找挖掘了一天一夜无果之后，那种最初的兴奋和期待的心情已经被沮丧和怀疑取代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可望又不可及的宝藏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永远都只是个传说？
“为什么还不去？”贝洛蒙焦躁地挥舞着粗短的手臂愤怒地大吼：“你们想违抗命令么？”
“船长，这个岛几乎已经让我们给翻遍了。”一个海贼大着胆子说。
“那水下呢？你们有没有到水下面去找？也许、也许藏在水下的暗礁里！”贝洛蒙为自己的灵光乍现亮起了灰暗无神的眼睛。
“哎？”
“对啊，海里……”
“也许真的有这个可能！”
一句话又点燃了不少濒临死灰的希望，噗咚，已经有人纵身跳入了海中。
“啊！”在更多人跳下去之前，那个海贼又冒出头来：“为什么海水会是热的？”
“什么？海水怎么会是热的？……啊，真的是热的！”
“要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们看，天边的云是红的，好红，就像血一样！”
终于有人开始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
“轰隆！轰隆！”又是令人心悸的沉沉巨响。
“快看，那座山，山、山要塌了！”有人大叫。
岛上唯一一座山峰正在众人惊愕的视线里以一种缓慢且壮观的姿态崩裂坍塌。
“哇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触犯到了海神？”
“我看还是不要管什么宝藏了，赶紧逃命去吧！”
“站住，谁敢越过这条线我就开枪了——砰！砰！”
整个海滩乱成了一窝蜂，贝洛蒙朝天开了两枪，却依然无法阻止这种崩溃的势头。
“哈，你们这些杂碎竟然还在这里。”一个声音冷笑道，尽管不是特别大，却穿透了所有混乱的喧嚣，清楚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炸开锅的海滩渐渐安静下来，海贼们纷纷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百尺之外，高高的岩地上，如血的夕阳下，凝立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说话的红发男子赤裸着精悍强健的上半身，傲慢且冷酷地抄着手臂；他身边披着皮草大氅的黑发男子肩负一柄夸张的大剑，挑着嘴角居高临下地望着如蝼蚁般混乱奔忙的人群。
“是、是他们！”
“啊，是山洞里的家伙，他们不是已经被处死了么？”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