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莃应了一声。
小桃随即打开门把她迎进去。
屋子里燃着昏黄的烛火，杨语馨靠在床头，两年不见，昔日略显青涩的少女像是已经成熟的水蜜桃， 更显娇美。
不过赵莃走近一瞧， 她脸色当真有几分苍白，一副病美人样子。
“怎么还真病了？”
杨语馨招手让她到床边坐下。
一边吩咐小桃到门外守着， 一边笑道，“怎么还骗你不成？”
赵莃坐着说：“我还当语馨姐你是烦了我们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才装病躲着不见人呢！”
杨语馨微嗔，“你这丫头。”
赵莃笑而不语，片刻后轻握她的手，“这是什么毛病，不要紧吧？”
杨语馨用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温声道，“不过风寒罢了！”说着又叹道，“两年不见，莃莃都长大了，成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了，这要在外面，我还真不敢认。”
“可见是病的不重，还有闲心打趣我！”
杨语馨一点她眉心，“我可是实话，不过这嘴皮子也利索了。”
赵莃含笑不语，比起当年，她现在自然要显得更跳脱些。
正沉默的想着如何把话题迎到皇杠一事上再打听点消息，忽听杨语馨说道，“你来不止为探病吧？”
赵莃抬眼客气，有些病弱的女子眉眼间还带着些狡黠的神气。
是了，杨语馨一贯聪明，也不喜这些拐弯抹角。
但她说完倒是自己又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不堪其扰，“这几天来探病的人哪个不是明里暗里的打听这件事。”
说着又揶揄的看着她，“不过到的当天大晚上的就来的，可就你一个哦！刚刚还说你长大了，这怎么看着比以前更沉不住气了。”
赵莃一头黑线，嘴硬道，“你就不能理解成我太担心你了。”
杨语馨轻哼一声，“得了吧，我要是真出什么事府里早就闹翻天了，你会猜不到？”
赵莃一咽，“好吧，不过我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那是为什么？”
她摸摸后脑勺，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说了你别笑我，白天睡久了，现下有些耐不住，就来你这看看。”
杨语馨捂着嘴轻笑出声，“你这丫头！”
“说了不笑我的。”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你别恼，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杨语馨转身扶了扶自己有些下滑的靠枕，坐得更直了些，一副打算好好说话的阵势。
赵莃一个眼神递过去：说吧！
“其实现在那些事外面也传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有贼人胆大包天劫了我父王的皇杠。”
“还没找回来？”
“没。”
赵莃瞪了眼，“就这样？太敷衍我了吧！”
“我对别人都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也不是旁人，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赵莃凑的近了些，一副我俩好姐妹的样子，“听说你自己出去抓贼了？”
杨语馨瞥了她一眼，“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赵莃笑眯眯，“所以？”
看着连脸皮都长了的她，杨语馨无奈的摇了摇头，“是有这么回事！”
“我那时听见这事一时生气，又迟迟捉不到那伙山贼，一时意气，就瞒着父王出去追查了。”
赵莃一脸好奇样，“然后呢？”
“我那时刚刚查到点眉目，却不料被山贼察觉了，被他们下了药，蒙着眼睛关了一天一夜。后来…多亏有一侠士救了我。”
赵莃点了点头，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这一下可不得了，刚刚脸色还苍白着的女子面飞红霞，一脸娇羞。
这这这…
是她想的那样吧？
拼命闭上了已经不着急张的老大的嘴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那侠士是谁？”
“他没留下姓名。”
那遗憾的语气不要太明显。
“咳，那山贼查到了吗？”
说到这，杨语馨总算是正常了些，“没有，我被救下后就是在一个树林醒来的，后头被我父王的人找到了，也没办法再去追查。”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后头随便聊了两句，赵莃就告辞离开了，杨语馨毕竟还是病人，她自己不困觉，总不能让人家陪着不睡。
回去的路上她推掉了给她带路的丫鬟，还是一个人走着。
心里满是感叹，像杨语馨那样高傲的女子，提起心上人时也是脸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不过，连个身份都未知的“侠士”，看来靠山王有的头疼了。
心念一动。
这回，宇文大哥不知道来不来拜寿，他惦记人家这么多年，得，凭空冒出个英雄救美，就把美人芳心夺了。
算了，还是不来的好，有够扎心的。
第52章 夜袭
这几日登州靠山王府发生了件大事。
据说劫皇杠的山贼来自首了。
据说那自首的山贼不是真的， 只是来顶罪的。
据说顶罪的人是济南府镇台将军唐壁麾下的棋牌官，因着实在抓不到人犯，为了不使无辜之人遭受靠山王雷霆之怒， 自个挺身而出来顶罪的。
据说靠山王得知真相后对那人大为赏识， 打算收为义子。
据说靠山王府这未来的十三太保十分受靠山王器重， 将来指不定王位都是他的。
据说这人姓秦名琼字叔宝， 是济南府历城县人士。
据说……
据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何况这几日的登州府热闹的很。
大家都盯着这事，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传的就更快了。
一天之内，这件事急转直下，叫人津津乐道，纵然赵莃足不出户，耳朵也是不得清静。
“你说他叫什么？”
赵莃瞪大了眼， 不自觉扬声问道。
不会这么巧吧？
林将军不明所以，“秦琼， 秦叔宝。”
赵莃嘴角抽抽，“历城人？”
“是。”
得，这下清楚了，还真就有那么巧！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 这叫什么事？
罗成那头去给他舅母拜寿， 这边他表哥来顶罪差点被靠山王砍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历城了才对，居然没去拦着？
“郡主？”
“哦，没事，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靠山王真要认他当义子？”
“靠山王把他接进了王府， 颇为礼遇。至于义子一事，王爷没在人前说过， 左不过旁人猜测的罢了。”
也是，这是闹得人尽皆知，真假倒是不好说了。
而到了当天傍晚，她又得了个独家消息。
“你说救你的人就是秦琼？”
这人，怎么哪里都有他？
杨语馨晚膳后突然造访，带着股隐隐压不住的兴奋之色。赵莃一脸莫名的把她迎进屋，凳子还没坐热乎，就得了这么个消息。
够吓人！
杨语馨眼里像是有亮光，“对，我今天本来是要去刑场看看那山贼到底是谁，没想到却是恩公冒名的。我被人救了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说，但不说出来我怎么也不舒坦。”
她几乎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渡步，周身弥漫着一股雀跃劲，与往日端重模样大相径庭。
赵莃被她绕的有些头晕，闭了闭眼，试探道，“所以？”
杨语馨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要报恩啊！”
“我之前是不知道他是谁。现在知道了，人还就在王府里，我当然要好好报答秦二哥了。”
啧啧，这么快快就秦二哥了！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吗？
杨语馨还处在兴奋之中没回过神来。这下一想，怎么报答呢？金银珠宝之类的太过俗气，功名利禄都是折辱了他那样的真英雄。
“这我再好好想想。”
赵莃看她神色，仿佛还没想到那一头去。
“听说，靠山王有意认他当义子？”
“可能吧！”杨语馨思绪不知道飞哪去了，随意回道。
“那这样他就是你哥哥了。”
杨语馨一愣，不自觉皱起眉头，“哥哥？”
这时才细想着说道，“我父王只是说看他比我那十二个哥哥还要得他心意。”
想想自己那十二个天天在父王面前掐头的哥哥，再想想秦琼也要变成那样，心里就不怎么痛快。
赵莃笑道，“语馨姐你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