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软糯,透着几许少女的天真明媚,好似驱散阴霾的阳光一样温暖。
赵燚感觉到她渐渐放松下来,那团肉也重新变得好玩,但不如刚才睡着时,还是得等她睡熟了才有意思。
那就看看,她到底能玩什么把戏!
又让人意外的是,苏澜还轻轻唱起了小调,这是把他当小孩来哄睡?!
而且她唱的还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赵燚“……”
他沉着脸,神情阴郁,手指如淬了毒的利爪,立时就能掐断她的脖子让她毙命。
但是,她低声轻吟,如缓缓流淌过他手掌的清泉,涤荡戾气,心清明净,眼皮发沉。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闭上眼睡着了。
苏澜一身都松懈下来,眼神也松散了,还继续唱着。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
苏澜睁眼,望着头顶的帐子,恍惚了会儿,才想起现在在东宫,昨天深夜,殿下过来了……
她转过头,身边不但没有人,床褥上更是一丝余温也没有,要不是床褥和枕头都稍显凌乱,仿佛昨夜的同榻而眠是幻梦。
苏澜这一转头,才注意到窗外已天光大亮。
遭了!起晚了!
怎么没人叫她!
她连忙坐起唤人进来。
“小雪姐姐,我是睡的太沉了吗?”苏澜不安地问。
“太子妃恕罪,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昨天守夜睡得晚,把这事给忘了,求太子妃饶了奴婢这回!”小雪一脸惊慌,扑通就跪下,其余人也跟着一起跪。
昨天苏澜特别吩咐让卯时叫醒她,可那时候太子殿下也在里边睡着,就是给她十个豹子胆,她也不敢进去啊!
后来,后来殿下出去了,她不确定殿下会不会突然又折回来,正犹豫着,太子妃就醒了。
太子妃既问起,给她一百个胆也不敢把责任推到殿下头上啊!
苏澜蹙眉抿唇,很快轻声说,“下次别再忘了,先起来,梳洗后我还要进宫拜见皇上,祭拜皇后娘娘。”
小雪抬头,难掩面上愕然,“太子妃要进宫?”
苏澜也诧异地看着她,“大婚第二日,不是都要给公婆请安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小雪看着她的脸,还有些稚嫩,却难掩国色姿容,眼神也清澈无瑕,一时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太子妃您稍等,奴婢先去问问薛嬷嬷是如何安排的。”
苏澜看着小雪出去,眼里闪过涩然,苦笑了下才对其余三人道,“都起来吧。”
刚上好妆,小雪进来禀道,薛嬷嬷在外边候着,苏澜点头表示知道了,还没戴上发钗就出去,看到薛嬷嬷先柔柔一笑,“让嬷嬷久等了。”
“不敢。”薛嬷嬷行礼道,“老奴听说太子妃想进宫拜见皇上?”
她的表情语气仍是昨夜那般,但苏澜敏Ⅰ感地察觉到,薛嬷嬷比昨天更不喜欢自己了。
是因为,昨夜殿下歇在这儿了?还是因为昨夜没圆房?
苏澜有些拿不准,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些,显得有些不安。
“也要去祭拜皇后娘娘的。”
这次她注意到,她说这话时,薛嬷嬷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薛嬷嬷说,“太子妃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不过这里是东宫,一切都要听太子殿下的吩咐。老奴今日并未听殿下吩咐要进宫,太子妃若闲来无事,可逛一逛飞羽殿。太子妃没别的吩咐,老奴先告退了。”
苏澜勉强地挤了点笑,点头说,“多谢嬷嬷提醒,我都记着了。”
这一天,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度过。
和昨夜一样,苏澜熬到亥时一过,仍不见赵燚过来,想着就算他来,应该也和昨天差不多,就赶紧上ⅠⅠ床,倒头就睡。
她又做了个梦,仍是那头白虎,但这次,白虎没有扑过来摁住她的脖子,是慢慢踱步过来,奇异的是,她竟然也没有那么害怕,就好像脑袋已经放空,就那么看着白虎到了她面前,前掌抬起她的下巴,锋利的爪子刮着她的皮肤。
大概因为这是自己的梦,她知道白虎不会伤害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那虎爪一直挠着自己,有点痒,还有轻微的刺痛。
她似乎都看梦里自己下颌下面被利爪给刮出几道血印!
苏澜一下就醒了。
深夜,月色明亮。
寝账并没有被放下来,她能清晰地看到,赵燚就躺在自己面前,表情阴森森的,像要吃人。
而他的手,又掐着自己脖子。
苏澜微微吃了一惊,但大约有预料到,并没有很怕。
她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嘴角一弯,“太子哥哥。”
她又说,“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我等你等得都睡着了。”
语气里,竟是有几分在撒娇的抱怨。
赵燚眉峰紧皱,眼里涌出戾气。
她居然已经不怕他了!
“太子哥哥,以后早些休息吧,这样你的眼睛才会快快好起来。”夜色里,苏澜并未察觉赵燚眼中阴翳,语气娇憨地说道,很快又唱起了《心经》,轻柔宁静的嗓音,像纯白无暇的雪花,能涤尽世间浊气,赵燚心中戾气消散,不一会儿,呼吸变得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澜妹妹:为何我的歌声催眠效果如此之好?
燚哥:因为你在念经。
第4章
从飞羽殿出来,天还未亮,就见薛嬷嬷在外候着。
“殿下。”薛嬷嬷福了个礼,表情仍是那般严肃,但看着赵燚的眼神,却温和许多。
赵燚点了个头就走,薛嬷嬷两步跟上去,“殿下,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就别讲!”赵燚冷漠地说。
薛嬷嬷愣了愣,就停下脚步,看着赵燚走远。
虽然知道殿下是这么个性子,但真遇上这样的情况,心硬如她,也9难免几分失落。
“姑婆。”
肩上被人拍了下,薛嬷嬷偏偏头,瞧见一张笑嘻嘻的脸,神情顿松,却还是板着脸训斥,“没大没小的,你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这不是没外人在嘛。”来人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薛嬷嬷摇摇头,一副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看不到别人,不代表这里就没其他人。”薛嬷嬷提了两句,就不再继续,毕竟眼前的丫头薛凝是哥哥如今唯一的血脉,又是个可人的姑娘,她也是喜欢心疼的很,也并不希望这孩子跟其他人一样,在东宫里战战兢兢,如行尸走肉一般。
姑娘家,还是俏皮天真一些,才招人喜欢。
“姑婆,刚才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薛凝挽着薛嬷嬷胳膊,往薛嬷嬷的住处走。
这些事,薛嬷嬷本不愿跟薛凝讲,可转念一想,薛凝如今在殿下跟前伺Ⅰ候,将来又是要给殿下做妾,要服Ⅰ侍殿下一辈子的,现在多提醒几句,总好过将来犯了殿下的忌讳失了宠爱。
于是薛嬷嬷便简单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低叹道,“殿下……凝儿你记着,服Ⅰ侍殿下,最重要的是忠心,听命就是。忠言,唉,到底逆耳。”
也许有的人愿意听,可殿下如今独断专行的性子,怕是什么也听不进。
唉。
长此以往,谁还敢说真话呢。
薛凝听了,却是眼珠儿咕噜一转,推开房门,扶着薛嬷嬷跨过门槛,问道,”姑婆可是担心殿下被太子妃的美Ⅰ色蛊惑,最后反被太子妃所害?”
薛嬷嬷点头,她可不就是担心这个。
尤其那苏澜,不但生的楚楚动人,还是个颇有心计的,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打扮的跟她母亲一模一样,提醒殿下那一命之恩,而放过她!还叫殿下破了这许多年的规矩,竟愿意和人同床共枕!
她实在没办法不担心殿下被苏澜算计!
薛凝瞧着薛嬷嬷面露忧色,轻言安抚道,“姑婆,您多虑了!依我看,殿下不是不听劝,反而是他心中有数,想试试太子妃的深浅呢。”
“这话怎么说?”
“您想,殿下何等英明,怎会不知太子妃嫁来东宫是苏后的诡计,又怎会明知是计而中计?再者说,太子妃虽美,可也不是没有人给殿下送过更美的美人,殿下何曾另眼相看?您啊,就是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