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照着这一对母子泪光晶莹的脸。
荣小树哭累了,睡着了。
荣嫣给他掖好背角,眼神眷念看着他。旁边,今晚吓着的小姑娘也已经睡着,从季宴洲身上下来,连洗漱都没弄,直接裹着自己的衣服安睡。
如果这个男孩和他妹妹一样大大咧咧多好。
……
出了房间,偌大的房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走廊上的小灯,一颗颗的像发光的水母。
荣嫣单穿了一件黑色针织衫,脚下是曳地的长裤,幽暗光线下她身影越发纤瘦,她走下了楼,在大厅整面的落地窗前坐下。
外面草坪上的地灯隔几米亮着一个光。
她想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
“怎么还不睡?”背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睡不着。”被主人发现,她索性坦白。
面前女人盘腿坐着,背影窈窕又瘦弱。
季宴洲微眯眸,“想来点酒吗?”
“您刚才在外面已经喝了。”
“我千杯不醉你忘了?”
“夸张。”荣嫣说完不由发笑,“那我问你,你在外面喝多少杯?”
“七十几杯吧。”
“好,那还剩930杯左右。”和他静静聊天挺舒服的,荣嫣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扭头笑着眼神邀请他,“那我要醉了,对你不轨,季总你可得小心啊。”
“耍酒疯我会丢你出去。”季宴洲说完往电梯方向走,见她不动,停步朝她微抬下颚。
荣嫣立即收到跟上的指示,从沙发上跃下,穿好拖鞋,追他进了电梯。
季宴洲拥有一个地下三十米深的酒窖。
里面只存放一种酒类——葡萄酒。
他是一位葡萄酒迷,在法国收购一个酒窖后,直接空运回国,采用最古老的的储藏葡萄酒方式,在家中地下三十米处开凿成这个酒窖,这样做的好处是保持纯天然,酒窖也没有空调设备来恒温,而是来自地底的常年温度十四度。
“这里分为两个区域,储藏区和品酒区。冷吗?”季宴洲在前带路,正介绍着突然问她冷不冷。
荣嫣头摇地像拨浪鼓,“我现在热血沸腾。”
“为什么?”他奇怪。
“庆幸去年夏天给您献血,不然一辈子没机会见识什么叫顶级富豪。”
季宴洲连连轻笑,“所以送你一个烟雨洲算什么。”
“无功不受禄。先看酒。”荣嫣着急,眼前这些古朴的橡木桶一排排列着,宛如走在电影画面中,酒窖内微黄的光线也是催化剂,她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尊贵起来,急需让鼻尖飘逸的酒香,变成舌尖动人心魄的味道。
“这排人字架上的是瓶式发酵起泡酒。”季宴洲介绍着。
荣嫣点点头,“那我们喝起泡酒吗?”
“稍安勿躁。”季宴洲耐心十足,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排酒架前取了一瓶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白葡萄酒。
没有商标,看不出年份。不过他取得肯定是最好的。
两人在品酒区坐下。
“先吃片面包。”他突然从柜子中抽出一个袋装的面包,撕开递给她。
荣嫣在高脚凳上笑地东倒西歪,“季总,这和目前气氛可不搭。”
“白葡萄酒最完美的搭配是海鲜。”他耸耸肩,“现在没有。”
“那为什么一定要吃面包啊?”虽然这么问,但荣嫣已经撕着面包开吃了。
季宴洲一边倒酒一边回,“你不胜酒力,要垫垫肚子。”
“会醉吗?”
“不知道你。”他笑。
“如果耍酒疯记得丢我出去。”一片面包荣嫣很快吃完了,然后虎视眈眈盯着酒杯中香浓的液体,“天呐,我可以开喝了吗?”
她迫不及待。
季宴洲不慌不忙给她倒好,亲手递给她。
“干杯。”荣嫣举杯与他的碰了一下。
清脆当地一声,仿佛拉响冲锋号。
她的味蕾被酒香攻占,一杯又一杯,停不下来。
很快,一瓶价值十万元的白葡萄酒见底。
季宴洲让她慢点,她乖乖地先慢上两口,后面又抑制不住速度,快,猛,比季宴洲预想中醉倒时间提前了一倍。
“荣嫣?”他再喊她时,这女人就抱着酒窖双螺旋的楼梯,一根一根的数。
“一,二,三,四,五……”数累了,直接在楼梯上坐下。
季宴洲哭笑不得。他只是借酒让她助眠,可不曾想过这女人醉酒后会数楼梯柱子。
“我扶你回去睡觉?”他放下酒杯,在楼梯下看着她。
荣嫣坐在第五阶楼梯上,双手托着自己脸颊揉,眸色湿润,红唇飘着酒香,“总裁……”
声音软软糯糯,比酒甜。
季宴洲挑眉,俯身,单手撑膝盖上,近距离对着她醉眼看,“你喝醉了。”
醉酒的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醉,且还大言不惭,“大不了你把我丢出去!”
“我不舍得。”季宴洲无奈轻笑,哄着她,“不过我可以扶你上楼睡觉。”
酒入愁肠,睡觉正香。
荣嫣低头抱住自己双膝,“我睡不着……小树今晚问我,你是不是他爸爸的朋友?”
“你怎么回。”季宴洲平静的看着她。
无论何时他都会平静,因为与他无关呀,不是他的孩子,荣嫣听着这人的声音,忽然悲从心来,胡乱掉泪,“我还没有回复……他就问他爸爸是不是死了……”
“是死了。”他突然语气变了个人。
荣嫣哭说,“我不会后悔的。我两个孩子多可爱啊。我不后悔的……”
他反问,“不后悔你哭什么?”
“你不能关心下我吗?”她生气地仰望他。
酒窖整体光线幽暗。
他站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虽然隔着五阶楼梯,但只要他想,微一弯腰就能安慰她。
现在荣嫣看不清他的面容,背着光,只晓得他黑色衬衫在这种光线下越发的幽亮,像某种兽类冰冷的眼睛,她醉意朦胧中被这个想法吓到,想再清他,却始终模模糊糊只有他一个英冷的轮廓。
“……季宴川?”她忽然试着喊这个名字。
幽暗中那个轮廓纹丝未动。
荣嫣视线又移到他手腕上闪耀着冰冷光泽的表盘,她想起来,这是季宴洲常戴的款式,她哽咽一声,“季总……季宴川……能和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聪明。”
“……”
“破坏力强。”
“……还有呢?”他答了两个就不再答,荣嫣催他。
幽暗中那人似乎在回忆,紧接着回答,“左撇子。”
“嗯……小树也是左撇子。”
“小树?”男人疑惑。
“我和他的儿子……很像他。我们的女儿,却只像我一个。”荣嫣声音低沙的答,她酒劲上来,此时有些昏昏欲睡了,身子在楼梯上东倒西歪,她直觉自己撑不住了,不过难得发泄一回,她舍不得结束,强撑着……忽而感觉有人帮了她一把。
“季总……”她还有丁点意识。
扶住她的那个人的手掌从她右肩上移动到脸颊,男人粗糙的指腹剐蹭她的皮肤。
荣嫣皱眉,呓语,“……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如果知道有你们,一定不会走……”他左手摩擦她唇瓣,“等我。”
等你什么?
荣嫣想问,却忽然天旋地转,再睁眼,是天亮。
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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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遇险
换了地方睡觉果然做噩梦。
梦里她回到游艇上那一夜,先前面容模糊的男人不但有了脸孔,连声音都和她平日所见的那个如出一辙。
荣嫣吓醒。
起床后,两个孩子都被保姆收拾妥当,荣嫣等他们吃完饭,急匆匆地带着离开了。
美名其曰上学要迟到,实际上是不敢看季宴洲那张脸。
她在梦里可和这张脸的主人颠鸾倒凤,身体强烈的羞耻反应到早上醒来都还有感觉。
……
回到家,荣母问她去哪了,电话都打不通。
荣嫣匆忙换着衣服,隔着门答,“找了酒店住,睡太早手机震动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