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是有事啊?”乐轻悠被它又大又可怜的样子萌得不行。
她在中央农大研究生期间,曾跟着教授帮京师一位富豪规划过农场,在那里跟各种种类的狗狗都打过交道,当时她就是那些会表达情绪的狗狗圈粉了,才专门从农大的研博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关于宠物的书去研究。
而那些书中,有一本就是讲汪星人的肢体动作所代表的各类意思。
刚才哥哥放她到身后看到的那一眼,乐轻悠就感觉到这条毛皮斑斑的狗对他们没敌意。
乐峻却没理会妹妹的话,只是一手护着妹妹一手握着馄饨随时准备扔出去。
赖皮狗与他们对峙着,不敢上前来,片刻后,它贴着的耳朵动了动,喉咙里又发出一声低鸣。
它直立起身子,朝乐轻悠和乐峻摇着尾巴,看看他们,又看看路边沟子里那一丛深深的芦苇,呜呜一声,往芦苇丛走了几步。
然后回头,这次只盯着乐轻悠呜呜。
乐轻悠顿时有些明白,她扯着哥哥的袖子,道:“哥哥,咱们跟它去看看吧。它这样,很可能是生了小狗娃。”
乐峻神情严肃,紧紧抓住乐轻悠的手:“生了小狗娃的话我们更不能靠近它,会咬人的。”
“不会的”,乐轻悠说道,“看它这个样子,肯定是小狗娃有了什么麻烦。哥哥,咱们去看看吧。”
被妹妹漂亮的大眼祈求的看着,乐峻突生一股豪情,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地交代:“待会儿你跟在我后面,知道吗?”
乐轻悠认真地嗯了声,看起来就特别乖。
乐峻将妹妹的手攥得更紧几分,牵着她走向路边,癞皮狗见此,顿时兴奋地直腰尾巴,一下子扎进芦苇丛中。
这里是刚下了官道的一段路,路两边是将近两米深一米宽的沟子,沟子再往里才是种着庄稼的田地,而大部分田地在地头都会挖个沟子,涝时储水旱时就可以从沟子里担水浇地。
田地集中面积多的地方,这样的沟子几乎挖得跟河差不多。
现在刚刚入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只有沟子底还有大约二尺深的积水,不过沟子两边水分充足,长得一片将近一人高的芦苇。
乐轻悠跟在乐峻后面一进去,就被高大的苇子给完全遮挡住了身形。
癞皮狗身躯庞大,倒不至于让乐峻和乐轻悠跟丢了,他们下到沟子的缓坡上,需要走着拽着苇子,才不至于一个不慎滑到沟底去。
乐峻一面紧紧握着妹妹的手,一面拽着苇子,一面还要交代妹妹也拽着苇子,忙得连脚下都顾不上看了。
乐轻悠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想必在这个小哥哥心中,压着很重的担子吧。
她还任性地要跟着一只危险的癞皮狗钻苇子!怎么一个二十三岁的大人,还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谨慎呢。
还是心理年龄被这个小身体影响到了?
正想着,前面的癞皮狗停住了,它回头看看乐轻悠,又看看乐峻,才伸出爪子,刨开一片斜歪着的苇子。
乐轻悠惊讶地呀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巴,乐峻却是既惊又恐,马上将妹妹捞在怀里抱住,警惕地看着被苇子半遮半掩的癞皮狗。
癞皮狗低低叫了声,似有讨好祈求之意。
乐轻悠再次看向那片苇子,那苇子遮着下是个不大的少年,黑乎乎的右边脸颊上还粘着一片褐红色的血迹,胳膊上腿上也带着血。
不用过去看,乐轻悠也知道,那个人受伤很重。
癞皮狗要他们救的,不是小狗娃,而是这个人。
第005章 黑少年的来历
乐峻不想管闲事,一低头,却看到妹妹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不忍。
不能给妹妹提供好的生活是他没本事,现在他还要胆小地在妹妹不懂事的时候,就剥夺她的善心吗?
爹常说,做人不可一味只知行善,却更不可因为怕事就不行善。
乐峻咬咬牙,抱着妹妹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
乐轻悠有些惊讶。
她想到的更多,现在她和小哥哥都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弱小,根本担不起事,对眼前这个人便不知该不该管。
如果不管,以后她一辈子都会过不去良心上的坎;如果管,又担心会惹到麻烦连累小哥哥,而且看她家哥哥的样子,明显是只要能领着她过好其他就没所谓的。
乐轻悠却着实没想到,哥哥会抱着她迈出一步,她心里暖暖的,转念一想,又觉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梦里见到的那个哥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哥哥,我自己走”,乐轻悠从乐峻怀里滑下来,她个子小脚步轻,很快就走到挡着受伤之人的苇子旁。
乐峻紧跟两步,低声提醒她小心。
乐轻悠一面答应,一面蹲下身给那人检查,先摸胸口,心跳有力,没生命危险,再试额头,有些烫手,而在他胳膊上腿上甚至是脖颈上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地方已经接近沟子底了,拨开苇子,就是一汪汪清水,乐轻悠跟哥哥要过来她那个小帕子,将里面还剩的六个馄饨塞一个到哥哥嘴里,其余地也都给他放到手中,然后往下移了移脚步,蹲下身将帕子沾湿,转身贴到那个黑少年额头上
然而仅仅这样是不行的,这个黑少年需要补水,还需要药敷伤口,乐轻悠知道买药根本不现实,就蹲着小身子在这片芦苇丛里想找些止血草。
她大学时看过本草,知道有一种普通的止血草是田间地头都有的。
乐峻没舍得吃剩下的五个馄饨,就那么捧着,跟过来问乐轻悠:“轻轻,你在找什么?”
“这个”,乐轻悠欣喜地从一片草里拔出一颗顶尖开着细茸茸紫红色小花的草,递给乐峻看,“爹说过,这是止血草,待会儿找东西捣碎了给他敷上。”
说着又扒着苇丛找起来。
乐峻就在她一步外跟着,笑赞道:“轻轻真能干。”
乐轻悠自豪地嗯了声,没有试图解释什么,她只知道,从她在这个小女孩身体里苏醒的那一刻,她就是这个小女孩。
癞皮狗也跑过来帮忙,它总能扒到止血草,然后就低鸣一声示意乐轻悠去拔。
乐峻不能让妹妹忙着他看着,将那五个馄饨放到一片拍打干净的苇叶上,就过去跟乐轻悠一起拔。
他看了看在这边跑了几丈远后,又轻松跳到沟子对岸的癞皮狗,低声跟乐轻悠道:“这只狗真通人性。”
乐轻悠听出哥哥语气中的羡慕,笑道:“我们以后也养一只,然后训练它,长大了也通人性的。”
妹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是故作成熟的安慰,乐峻顿时忍着笑点头:“轻轻说得对。”
乐轻悠看了看他们找到的止血草,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去给那个人上药。”
转头喊癞皮狗回来,倒是看见那朝阳的沟坡上的苇子里长着几株枸杞,虽然被芦苇抢夺养分阳光显得很不精神,但那上面犹绿着的小枸杞却是紧紧的一颗挨着一颗,看起来十分喜人。
乐轻悠忙对在那伸着爪子扒的癞皮狗连比划带说:“把那个枸杞扒出来,给你的主人吃,很好的。”
癞皮狗动了动耳朵,看一眼乐轻悠,见她点头,又指着那一串串带刺的东西,就照着那一丛枸杞用爪子刨起坑来。
五分钟不到,癞皮狗衔着枸杞根部越过沟底的水洼来到乐轻悠身边,摇着尾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你真厉害”,乐轻悠拍拍它的头,才将枸杞接了过来,摘下两颗就蹲下身塞到那黑少年嘴里,她觉得让他现补充点水分是很重要的。
枸杞塞进去了,她然后才想起他还昏迷着不会嚼。
想了想,乐轻悠便将枸杞子碾碎,按到他嘴里。
乐峻蹲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喂过几颗枸杞,乐轻悠看看已经被哥哥洗干净的止血草,拿起刚才在苇丛里找药时捡到的一块断瓦,回身洗干净,让哥哥帮她折了两根芦苇杆,并在一起握着就捣起那止血药来。
乐峻见妹妹的小手握着苇杆子很吃力的样子,就伸手接过,“你给黑小子换头上的湿帕子,哥哥来弄这些药。”
等兄妹两个给昏迷中的黑少年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好药,太阳正斜斜地挂在西面,将这斜坡上的一片芦苇完全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