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摇了摇头,望着沈甄痴情的模样,叹息了一声。这侄子怎么会和世子看上了同一个女子。“皆不是。”一时不忍全部说出来刺伤他,只说了半句。
沈甄有些失神,就算陈阁老不说,他也已经知晓了大概。不觉握紧了拳头,顾廉当真贪得无厌。“陈伯伯,世子是要让魏家姑娘以什么身份接到府中。”
陈阁老愣了一下,看来沈甄真是用情太深了。“世子如今暂未明说。”
他倒是会想,料想菲絮还不知晓吧,她若是知晓她的舅舅是自己一直戒备的萧珏,又是一个即将三宫六院的男人,她定是不会嫁给他的。
沈甄恨不得现在就飞进魏菲絮的院落,把顾廉所说的谎都给揭穿。
第二天,魏菲絮将顾廉的外袍亲手洗了,明月和翠玉站在一旁很是惊讶。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儿个真是出奇了。魏菲絮抖了抖衣服,让明月将衣裳晾好。
顾廉恰巧走进来,看到晾起的外袍。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会不感动,哪个贵女不是十指金贵的很,洗衣都是平常百姓家的糟糠之妻做的事情。
顾廉踏进院落,望着魏菲絮莫言不语。他不敢有所行动,因为他知道他给不了她什么。
魏菲絮转过身吓了一跳,见是顾廉便低着头不敢望他。呢喃了一句:“舅舅?”
顾廉低着头握住魏菲絮的手,他原本认为是她让丫鬟将衣服洗了,原不想竟是她自个儿亲自动手。
但这样做到底是他欠妥了些,终究违背了初心。“絮儿……”
第三十八章
魏菲絮期待的望着顾廉,等着他吐出自个儿一直想听的话语。等的桌上的茶都凉了,却吐出来一句心寒的话。:“下次,切莫这样做了。”
魏菲絮这下明白了,他不是不知她的心思。他就是铁了心的装糊涂,他实则就是想拒绝她的。可是拒绝她,为什么还要明面上给她希望?魏菲絮想着想着眼泪终究承受不住掉了下来,她捂着眼睛不敢去看他,只是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絮儿,你这是怎么了?”顾廉一时有些无措。
魏菲絮推开了他靠近的手,一双大眼睛缀着泪花质问他:“舅舅,是知道的吧。知道我早就对你有情吧。舅舅如今这般讲,又是作何意思?”
“絮儿?你……”顾廉一时不知说什么。
魏菲絮看到他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顿时心里又有些恐惧。便不敢继续说下去,害怕自个儿能够接近他的唯一的机会都没有了。
便摸着眼泪,佯装笑意的说道:“舅舅,方才絮儿只是想开个玩笑。因为心底害怕舅舅拒绝,所以才会这样的。”
顾廉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但又又有一点莫名的失落。“无事。”
又爽朗的一笑:“今日,舅舅带你出去走走,若何?”
“好,”魏菲絮忍着心里的疼痛,低着头咬着牙答应了。
此刻,顾廉望着她,认为她是不好意。“那舅舅在外头等你。”说完便不再多留。
魏菲絮听到他渐远的脚步声,心里凉了半截,当心里却十分的不甘心。
顾廉为人温润如玉,当实则是冰冷的。尤其对她更是忽冷忽热的,有时候热的让人觉得炽烫,有时候冷的让人不敢触碰。她倒希望是被温水煮着,可惜大多数时候都是冰镇的。
魏菲絮见顾廉也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那种高山白雪般的月华袍。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眼神就不能离开他,更不知道顾廉对她的吸引力有多大。她从未有过那种感觉,那种此生非他不可的那种感觉。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敢想敢做的女子,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顾廉,一定是她的。无论做什么,这个男子只能是她的。
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一晃外面的画船都亮起了烛光,一副岁月静好之态。
魏菲絮不自觉望着外面的夜色感叹了一句:“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顾廉不觉怔然,望着魏菲絮凭栏的摸样,缓缓的说道:“若是絮儿欢喜,每年舅舅都可以陪你看尽春花,赏尽白雪。在小院的合欢树下埋一盏花酿,在梅林里取最晶莹的白雪给你熬茶。”
魏菲絮望着顾廉一时热泪眼眶,晚风将她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
明明方才拒绝了她,现在又给她希望。她知道他是觉得愧疚才这般讲的,可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呢,无非是能与不能,欢喜与不欢喜罢了。
可是,每当她一想到,她要和这个男子,往后天各一方,各有家室,子女成群,从此相见欢颜,谈笑着各自的境况。或是从此相忘于江湖,两不想见。这般想着她心了更觉讽刺。
顾廉抬起手给她轻拭眼角的泪花,不再言语。
突然有一艘画船上火光盈盈,丫鬟小厮俱跳下河逃生,魏菲絮从来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她望向顾廉。顾廉知道她的意思,她一向最是善良,连忙让船夫掉头驶向那艘船。
等众人都安全上了船,为首的华服老爷和太太感激的转身笑颜道谢。魏菲絮带着众女眷进入船内,而顾廉则和华服老爷攀谈。
魏菲絮听他们的口音不是江南的吴侬软语,看她们衣着华丽,瞧着不是避难,估计是来登门探亲的。便笑着坐在一边问道:“不知主母是江南哪户人家亲戚?”
那个华服主母笑着回道:“沈家。”见魏菲絮面露惊讶。“姑娘,认识?”
魏菲絮点了点头。“认识,沈公子才华在外怎不识。”
那主母一听更是欢喜,拉着身旁的年轻女子说道:“这次来沈家是来兑现祖辈婚约的。”
“婚约?”
“正是,我家和沈家世代相交,祖父一辈便订好了孙儿辈的婚事。”
魏菲絮的手颤了几下,那沈甄还对她百般爱慕?
况且顾表妹那般喜欢他,她当初还想撮合他和顾表妹在一起呢,怎么就硬生生的插出一道娃娃亲出来了。算了,合该这件事也不归她管。
但是表妹怎么办?表妹一直痴慕于沈甄。魏菲絮叹了一口气,还是给她写一封信吧。至于后面,她也无能为力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华服主母温婉的关心道。
魏菲絮给她倒了一杯茶奉上。“晚辈的舅舅和沈甄是同年好友,沈公子这婚事晚辈当真未有耳闻,因此被吓到了,不知贵府是哪家?”
一旁的女子骄傲仰起头说道:“徽州金家。”
华服主母立马给那个女子使了个眼色,随即笑的说道:“小女不懂事,姑娘莫见怪。”
魏菲絮吹着手中的热茶,望着华服主母微微一笑。“没关系。”
徽州金家和沈家主母算是亲家,声望地位皆是相同显赫贵气,难怪这女子骄傲报上名来。
外面传来娇滴滴的哭泣声,魏菲絮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蹙着眉头望着船舱客室。
金家主母直接走了出去,二话不说就派身边的几个嬷嬷将小妾五花大绑。老爷此时从客室出来,望着这般场景,一时气闷。指着金家主母就是大骂:“你怎么管的内宅,现在我们是客人,难道还要将主人的画船也烧了不成。”
金家主母直接哭着委屈的说道:“奴有错,她就没错?是奴要烧的吗?就是她的阴谋诡计,才导致船烧了的。”
那小妾哭的更是梨花带雨,抱着金家家主的大腿,弱弱的带着娇气的的说道:“老爷,妾身当时坐在榻上读诗,是主母看不惯妾身,上去就揪住妾身的头发将烛台弄倒了。”
“你读的都是什么词什么诗,淫词滥调,你也好意思说出来。”金家主母气的冲上前,上手就要甩她几巴掌。
却被金家家主一把抓住了,望着顾廉和魏菲絮有些尴尬。这次丢脸都丢到江南了,这让自己往后怎么出去见人。气的手指头直抖,朝金家主母厉声骂道:“当家主母没个本分,你还嫌闹的不够大,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愿意善罢甘休。”
“老爷,奴。”金家主母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爷,你怎能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呢,妾身的肚子里的孩子可想着以后好好孝敬您呢。”小妾立马乘胜追击,乘主母话还没说完连忙插了一句。
金家家主一听,更加觉得妾室贴心。见她身姿娇弱的跪在地上,连忙将她扶起。温软的态度不似刚刚对金家主母的剑拔弩张。“你当心些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