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沉默,没有接话。
不过事实却是如他所说,那些怨气压根就不能伤其根本。
不详死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影响颇大,可是对呼延屠各这样天生胆大狠厉之人来说,他们天生胆大命硬,若不是他在这死地待了不短的日子,恐怕怨气对他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甚至连让他夜夜难眠噩梦缠身都做不到。
仔细想想也是,连活着的时候都无力反抗,更何况死了之后呢?
苏棠恍惚间听到传来了一声呜咽,那是死于非命的众人无可奈何的悲哀之声。
“不过你们汉人有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能看出这里死过人应该有三分真本事。”呼延屠各晃了晃酒杯,对她道:“你若能让我睡个好觉,那你便能多活一天,若不能——”
“那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呼延屠各的表情极其恶劣,可事实上她的小命就是被他捏在手中,要杀要剐还真是他一句话的事。
洞外夜色朦胧,洞内烛光摇曳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苏棠盘坐着闭上眼,嘴里开始念着《清心咒》,声音不轻不缓,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如同来自遥远的吟唱有着安定灵魂的神奇作用。
呼延屠各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拎着的酒壶不知何时滚落,那块无暇的羊绒毯上顿时浸出一块深色,整个洞内酒香满溢。
在一旁守着的亲卫惊讶得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看看到的这一幕。
呼延屠各一直以来入睡困难。旁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呼延屠各的亲信,每晚都是他守在身边,非常清楚他常常南望着夜空中的月而度过漫漫长夜。
所以他没想到,在这个玉面小僧的诵经声中,王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而且就连酒瓶滚到地上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
要知道,哪怕是在以往难得入睡的夜晚,只要有稍微一点细微的响声,呼延屠各都会立刻惊醒。
可是今天,他不仅没有被惊醒,反而睡得更熟了。
亲卫看苏棠的眼神顿时变了,之前是丝毫不放在眼中的目中无人,现在就好比是在看一个行走的神药,只要她念念经王就能入睡这可是比多少灵丹妙药都来得有效!
《清心咒》经由苏棠念出来,能安心凝神——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在一遍又一遍的诵经中,苏棠整理思绪,心中已经有了事情的雏形。
这群人来历不明,但是从这么多细节来看,他们在匈奴之中也是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
可是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们不顾自身安危,潜入地方腹地,设下这样的圈套呢?
用最简单的思维来想,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人那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但是如果是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甚至可能会影响两国交战时战局的人呢?
那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有迹可循了,苏棠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据她所知,边境最近唯一大的变动就是时越。
战无不胜的时小将军的到来将会给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带来怎样的变化,苏棠不知道。
但是在某些人的眼中,时越无疑是最大的眼中钉。
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率的办法,无非是从源头找出问题解决,若让她说,这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来,目标是谁大概能猜到了。
匈奴人想要不惊动军方潜入腹地,单靠他们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除非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不过也由此可见,时越的到来,不仅仅让他的对手害怕,同时也伤害了当地军阀之中某些人的利益。
否则不可能有人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事情的真相与苏棠猜测的八、九不离十,那现在问题就来了。
匈奴人的目标是时越,那这里大费周章就为了请君入瓮,那这个翁已经做好了,人什么时候来?
苏棠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时越一个不小心他的小命交代在这了,那她的任务也就直接结束了。
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也要白费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时越,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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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受伤
请君入瓮,对象还是时越。
苏棠给呼延屠各诵经,心里想着对策,到了后半夜,盘腿坐在那打坐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苏棠是被脸上异样的触感所惊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张俊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呼延屠各看到苏棠醒了,于是笑道:“你终于醒了。”
苏棠看着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微微蹙起了眉,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由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呼延屠各不理她的问题,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友善,自顾自地说道,“我昨天晚上睡得非常好。”
苏棠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我身边从不养废物,但是——”呼延屠各蹲在她面前,笑得无比灿烂,道:“我可以养你。”
呼延屠各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尤其是那张脸还笑盈盈地看着你时,杀伤力简直是呈直线上升。
苏棠一时间没回过神,不由反问道:“你、你养我?”
呼延屠各点头,“只要你能让我每晚诵经给我听,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苏棠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稍作思考后,她却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同意了。
无他,形势逼人。
她如今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哪怕现在的呼延屠各看上去再怎么好说话,但是对方应该不会想听到她拒绝的回答。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苏棠心中的小九九和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
见苏棠答应了,呼延屠各顿时眉开眼笑,好不快乐。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猝不及防被问及姓名,苏棠第一时间想到了了凡这个名字。
可是活佛了凡的名气太大,她不能保证匈奴人就一定没有听过,若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一定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她。
苏棠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满意,来不及多想,在呼延屠各那能看穿人心的眼神中,她道:“我叫苏堂,是堂堂正正的堂。”
“呵——”呼延屠各轻笑一声,“你倒是有个好名字。”
苏棠本名太像女孩子,情急之下她只能同音换字,把海棠的棠换成堂堂正正的堂。
呼延屠各看着苏棠那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脸,伸出手在她光溜溜的脑门上摸了两把,啧啧咂舌,然后道:“要比起来还是你的脸好摸些,更软和——”
这么多年来,苏棠第一次被人摸脑袋,如遭雷劈,当场便愣在了原地。
呼延屠各像在逗宠物,边说着又伸手在苏棠脸上掐了一把,感受到手心那软绵滑腻的触感,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嗯……果然还是脸软乎些。”
苏棠望着呼延屠各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怀疑——
她是不是猜错了,就这样的人真的是来暗杀时越的吗?
不过不管是与不是,他们现在也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夹缝求生的同时见缝插针,看看有没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苏棠整理下思绪,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朝外走去。
她发现自从答应了呼延屠各的要求之后,这附近的匈奴人都对她的行动几乎视而不见,他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装卸机关,没有人理她。
谁能想象昨天晚上,他们还曾对她冷箭相对,她差点就死于这些泛着寒光的冷箭之下。
苏棠不动神色的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往前走着,终于找到昨晚带他们过来的那个匈奴人,她上前问道,“我想问下昨晚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个人呢?”
“他被关在了后面。”
对方倒是直言不讳,苏棠让他指明了路线,她谢过之后就去找人了。
没有阻拦也没有人关注她,这一路畅通,她顺着路寻过去,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被绳捆起来的甲午。